他话音极低，却不知怎地被方氏兄弟三人闻声了。
陆遥毫不会藐视贩子的力量。他非常清楚，一条耐久有效的计谋物质买卖渠道，具有多么严峻的意义。在关头时候，数百匹骏马、数百件精美兵器，就足以对浅显草原部落产生存亡续绝的感化。
卫操尚未答复，边上何云出身乃是太行山民猎户，昔日里偶尔发卖些兽皮、虎骨，不知要受奸商多少剥削，因此夙来不喜此辈。因而何云轻哼一声，嘀咕道：“惯会矫饰嘴皮子，定是奸商无疑！”
方简之眸子骨碌碌一转，一个箭步窜到何云面前：“这位将军所言大谬。我们非是奸商，乃是童叟无欺的良商也！”
三兄弟齐声道：“我等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三人，自幼随家人四海为家，行商为业，而来二十余年矣！”
方勤之自发言语有些缝隙，脸上一红，不去理睬纠结中的方简之，转向何云深深见礼：“却不知这位将军贵姓大名？如何称呼？莫非姓丁？或是姓薛？又或者，姓刘？姓沈？姓何？姓楚？姓倪？姓姜？姓图？……”
卫操赖以统领晋人流民的部下，大多数都是其自家宗族后辈，如卫勤、卫崇、卫清等，以勇烈著称的卫雄也是此中一员；别的，还援引贾、段、范、王、李、郭等六姓为盟友，择选其族中雄武善斗者为虎伥。拓跋猗迤当政时，多以晋人用事，而卫操等人也颇建功劳相报，故而数家后辈多有为将军、列侯等高官者。陆遥此番前来濡源，正想见见这些人物。
这三人张口连番咏颂，竟是接连引引了周易、诗经和品德真经中的笔墨。陆遥毕竟很多年未曾读书，一时只感觉言辞谦虚到了极处，愣了半晌才明白他们的语意。再看三人一起拜伏，更是巴结到了实足。
“哦？”陆遥顿时提起了兴趣。他仓猝抢步上前，连声道：“三位如此多礼，真是折煞陆遥了。快快请起……”
“鄙人方勉之，字次公。”
三人尚未走近，足足还隔着十余丈远。陆遥还没来得及号召，这三人先已冲动起来。
“三位实在不必如此客气……”这般用力过猛的路数，实在叫陆遥有些吃不消了。他扯了两下，才将沾了方简之涕泪的袍袖夺返来，转对卫操苦笑道：“德元公，三位方兄的为人……常日里都是这般殷切么？”
看这方氏三兄弟在防备森严的濡源坞堡群落间自在走动的模样，明显对此地非常熟捻。卫操身为晋人，却能在草原拉扯起这么一支几近独立于胡族以外的力量，想必也有赖于方氏兄弟的支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