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此行，绝非为了挟外族谋取私利，而是为了纠合积年来离散于草原上的晋人流民为一股力量，以此鞭策拓跋鲜卑捍御晋室、稳定万里北疆。”卫操略微进步了嗓音，语气中包含着压抑不住的高傲：“卫某投效拓跋鲜卑不久，伯玉公就被朝廷俄然调离，今后再也没有踏足北疆。而而后几任幽州刺史，尽都是些平淡之辈，不敷语以奥妙。因而，我们只能仰仗本身的力量行事。操鄙人，薄有文谋、武略，以此见用，数年以后便身任辅相之职，继而帮手戈壁汗之子拓跋猗迤二十载。期间，因为没法忍耐朝廷苛政而流入草原的晋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堆积成团，暗中对各部渠帅酋长施加了庞大的影响力。是我们割拓跋鲜卑为东、中、西三部，以分其权势；是我们促使猗迤与晋室友爱，以稳定北疆；是我们发起慢慢遣还掳掠的晋大家丁，以全仁孝之道；也是我们促动拓跋猗迤与前任并州刺史司马腾会盟，两度发兵南下与匈奴作战，挽救大晋之危亡！”
此番北上草原之前，陆遥对卫氏宗族做了很多刺探，更绞尽脑汁地想起，在后代传播的《魏书》当中，此君的传记排序仅次于北魏宗室诸王，位居建国重臣之首。这报酬可非同小可，张良萧何之于前汉、荀彧荀攸贾诩之于曹魏，也不过如此罢了。但是这位拓跋鲜卑族中权位极高者现在所述，竟与陆遥本来的体味完整分歧。
陆遥晓得，卫操口中的“伯玉公”，乃是大晋建国名臣之一的河东安邑人卫瓘卫伯玉。文天子灭蜀时，卫瓘为监军，行镇西军司统兵千人，持节监督统兵大将钟会、邓艾等，在蜀汉灭亡后，仰仗智谋安定钟会蜀中事情，立下赫赫之功。厥后，卫瓘历任青州、幽州刺史、镇东将军、征北大将军、侍中、尚书令、太保录尚书事等要职，地点皆有明识清允之称，多建殊勋，深得中枢倚重，实是文韬武略俱臻一流的非常人物。传闻，这位伯玉公早就看出太子暗弱不能为天下主，遂于群臣会宴时托醉手抚武天子的坐榻道：“此座可惜！”其先见之明如此。
当然不是。
陆遥受刘琨之命北上代郡，目标是共同温峤安定拓跋鲜卑局势，保持猗卢一系对朝廷的支撑。毫无疑问，此举对于并州、对于全部北疆局势都有严峻的意义。而一样的事情，以卫操为首的代郡卫氏宗族早已动手，并持续不懈地尽力了整整三十年！
不管猗迤还是猗卢，作为部落首级所做出的决定，毕竟要获得族人的支撑。而卫氏宗族高低，以及连合在他们四周的晋人士庶流民，才是暗中鞭策拓跋鲜卑趋势朝廷的决定性力量。
卫操向陆遥轻笑一声：“我老了，白叟不免有些絮干脆叨，陆将军千万不要见怪。”
“为了做到这些，我们支出的捐躯难以计数。陆将军应当清楚鲜卑人的脾气有多么粗猛剽悍。彼等动辄以殛毙为政治斗争的手腕，一个月前的弹汗山祭天大典绝非先例。积年来，我们无数次遭到仇视大晋的部落攻击，也无数次主动反击，毁灭仇敌。在那些战役中，很多卫氏宗族后辈前后残落，死者乃至包含了我的四个儿子……我统统的孩儿！”卫操语气渐转沉重，他手扶案几支撑起家体，压抑着的喘气清楚可闻：“为了完成伯玉公托付的任务，我卫氏宗族已经拼尽尽力了，我们每一人都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