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扶风歌 > 第四十章 铁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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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畴昔的那些累累暴行,毕竟有着足以向洛阳朝廷交代的大义名分。本日之战,倒是附属于朝廷的军队毫无来由地向另一支朝廷军队策动打击,这实在有些说不畴昔了。鲜卑兵士不必在乎,但他们的首级却另有些顾忌。是以,这支军队全不打任何灯号,纯以鸣镝、号角或者此起彼伏的锋利哨声相互联络,给大晋朝廷保存了最后一点颜面。仰仗着鲜卑部民自幼共同结队渔猎所建立的默契,纵使没有旗号引领,鲜卑兵士们由千人队至百人队、十人队层层号令,还是如臂使指。

“哦?”王浚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便请抚军将军为我细细说来。”

“我曾传闻,咸宁年间朝廷与西羌作战,武威太守马隆引懦夫三千人西渡温水,军中有偏厢车,地广则结鹿角车营,路狭则制造板屋施于车上。雄师依托车营且战且前,又以劲弩为保护。遂得以转战千里,安定秦、凉。”在王浚另一侧,一名与他并辔而行的青年将领回声道:“依末将看来,现在代郡军所用的不过是咸宁故伎罢了,破之不难!”

“劈面就是代郡军的主力,那陆道明数月以来纠合的北地精锐尽数在此。”段末波极力摆出笑容,脸上一道赭红色的刀疤像游鱼般跳动。他在顿时侧身向王浚深深见礼:“拿下这一仗,全部幽州、幽州以北的千里草原就全都在大将军掌中了。末将诚惶诚恐,先为大将军道贺。”

对于他们而言,战役的目标是甚么,仇敌又是谁,底子就不首要。在畴昔的十数年里,这些凶悍的鲜卑人从北疆到中本来去奔波,只要纵马奔驰、殛毙、打劫、奸骗,肆意行动以后还会获得相称的恩赏……那样的糊口可真是简朴而称心。

这支重骑的首级是段务勿尘的侄儿,段部鲜卑当中与段文鸯齐名的勇将段末波。段末波本年三十五岁,恰是一名疆场悍将声望、武力俱臻岑岭的时候。此人成名远早于段文鸯,被视为东部鲜卑中最为刁悍的马队将领。整支虎班突骑当中,倒有多一半是因为他的威名前来投奔的。现在两军间隔尚远,这条披头披发、身躯宏伟如山的巨汉并未投入虎班突骑的行列里,而是架马跟着骠骑大将军王浚身后,谨慎节制着掉队半个马身的间隔。

王浚天然晓得段部鲜卑绝非如段末波表示出来的那么满腔赤忱。新任代郡太守的崛起,完整阻断了段部鲜卑西向生长权势的通路,以是段部鲜卑不管如何都要将之扼杀才可。说甚么“全在大将军掌中”,仿佛这一仗纯为了幽州的霸权而打,未免看低了自家的目光。

北疆胡族无不擅用马队,但是出于各地区的分歧前提,详细到各部族,应用马队的体例又有差别。东部鲜卑诸族近百年来不竭与中原朝廷贸易,因为边陲关塞不严,大量的精金良铁被私运到草原上,又逐步获得大量的汉地流人充作工匠,以是逐步建立起了相称范围的铁甲马队步队。在作战时,彼等每先以甲骑具装的精锐重骑冲锋陷阵,所击辄如天雷轰顶,无不摧破;待仇敌堕入混乱以后,再用轻骑紧随而上扩大战果,纵情搏斗。如许的战法,一方面以良马劲箭之利赛过晋人的军队,另一方面又以甲胄军器之精美赛过北疆胡儿,不愧是北疆雄长的对劲之技。

段末波的性子不似平常鲜卑人那般粗猛,倒和他的叔父、辽西公段务勿尘有些类似,凶悍如虎、狡猾如狐。面对王浚的时候,他的言语极其恭敬,乃至能够说有几分奉承。但是王浚只是浅笑点头,并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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