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扶风歌 > 第一百十九章 良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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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扫平各路强胡,全踞代地三郡,依仗的是以并州甲士为骨干、挟裹胡族为肌理的强雄师事力量。但这类力量用以对敌则可,用以治政安民却千万不成。眼下分拨各部军官以军屯、民屯的体例对代地百姓加以办理,也只能是权宜之计罢了。

以陆遥鹰扬将军、代郡太守、都督上谷广宁代郡诸军事的职位,想要延请士报酬幕僚,并驳诘事。但是陆遥自始至终仰赖的只要邵续邵嗣祖一人,哪怕邵续忙得恨不能生出七手八脚,也没有大肆引入其他士人襄助。究其启事,一是自知安身未稳,顾忌士族高门相互勾连,劫夺代地实权,二来,也是因为向来打仗的世族后辈只堪迎来送往、辞赋酬唱,鲜有具有实际才力的。

“哦?那耀羽兄觉得,题目究竟出在那里?”这时候夜色已经深了,仆人们点起灯烛,两人说话的地点也畴前厅换到了后堂的坐榻。陆遥实在很不风俗时人动辄同榻而眠以显密切的作派,是以又端了张小几放在坐榻中间。几上虽只要清茶薄酒,但既遇良才,秉烛夜谈亦是快事也。

原应议论九品官人法的利弊,一不留意便扯得远了。但陆遥愈发感觉面前这小吏的目光很不平常,是以也不打搅他,只是温馨地等候。

“我自幼心机比凡人精密一些,在进学之前,想着该当明辨师长的爱好、看清此后的路途,以便今后事半功倍,因而特地花了些工夫刺探本地官学的真相。谁知刺探的成果,很叫我绝望。本来魏晋以降数十载,士族家学富强,而处所庠序之制无不烧毁。县学当然早已荡然无存,州郡官学偶有一二存者,博通经史的大儒独学而偶然传道授业,年青后辈也徒以进学为遁藏差役征发的路子,底子不参与讲习。如本地的官学,便是如此。”黄熠连连点头道:“我又遍访本地耄耋,刺探洛阳太学的景象,得知不但州郡官学式微,中枢的官学也非善地。传闻依汉时轨制,州、郡、县官学之上另有太学以总其成。前汉时,太门生数以万计,士子学成以后,又可经察举、征辟踏入宦途。本朝太学与之相较,的确有若天壤……太门生最多不过三千,范围不及前代非常之一;此中充满沽名钓誉之辈,常常百人同试,度者未及十数,朝堂以之为耻;太学当中又设国子学以供高官显爵以后,寒素欲入无门;太学中传授的学业徒以经术为先,不涉精微玄奥的理义辨析,因此即使学成,也没法与高门世胄后辈的家学渊源相提并论,得中正定品者更如凤毛麟角……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说到这里,黄熠仿佛有些难以按捺内心的冲动情感。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有些茫然地谛视着窗外,俄然堕入了沉默。

“陆将军,我黄氏阖族高低人丁希少,且自古以来都没有出过甚么人物,有务农者,有从商者,最多做个家财丰富的大族翁罢了。汉魏之交的时候,郡县吏员虽位卑职小,在处所上面对着斗升小民们却还算尊荣,在册的散吏职务更常被官员作为皋牢豪族的手腕,是以当时获得这个回报,家祖非常对劲。”黄熠叹了口气,持续道:“谁知近代以来,吏员受高官随便差遣成为常态,乃至吏员职位一落千丈。上官但有所求,就连吏户也遭到连累,常常阖家日夜奔命,为村夫所笑。当时宗族中便成心鼓励后辈就学于县学,试图令后辈踏上宦途……当时,我便是那批受宗族调派、进入县学的后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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