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肥胖的华服男人仓猝躬身发言请主公息怒,主公待我等恩厚,我等虽肝脑涂地亦不敷报也!然雄师颠覆殆非一人之罪,还望主公念在周兄多年忠心耿耿,宽恕于他。”
周良现在正被几名军人倒剪双手压翻在地。可他也反应了,直着嗓子大呼主公!主公!仆虽无能,另有一腔忠勇,愿当此任哪――!”
这番话一出,议事厅中诸人立即骚动起来。
现在如众星拱月般侍从在刘渊身侧的,都是他最亲信的豪酋胡帅。
想到这里,司马瑜忙不迭上前道主公,石别驾乃幕府肱股,岂可阔别?部属自随殿下,常恨未建尺寸之功,本日愿捐躯报效,为主公前去幽州搬兵!”
纵使司马腾不通军略,却也清楚此际情势危急,匈奴雄师朝夕杀到,只怕招安的使者还没到单于庭,已经被十万匈奴铁骑踏作了肉泥!
石鲜慷慨陈辞道安北将军王浚麾下兵强将勇、广有赋税,更兼交连鲜卑、乌丸,气力极其薄弱,真乃我大晋中流砥柱。曾闻主公与安北将军有旧,只需一介使者、一纸手札,王将军必发鲜卑精骑前来救济。某虽鄙人,愿赶赴幽州为殿下求取救兵,荡平逆贼刘渊!”
光熙元年。
司马瑜面色阵青阵白的退下。又有一人闪身出列,乃是并州别驾石鲜太守所言缓不济急,吾有一计,可退匈奴!”
司马腾拍案而起,切齿大喝道如此鼓噪,成何体统!”
“李恽,你先通报军情。”他打起精力道。
三年前,刘渊假借为成都王司马颖招兵的名义回到故里,并州各族豪帅纷繁来投,转眼间就聚众数万。不久以后,司马颖兵败被杀,刘渊立即在左国城起兵,打着为司马颖报仇的灯号,自称汉王、大单于。
并州地近蛮夷,民风剽悍,是以大晋历任并州刺史莫不带将号角,以强兵临之。现任并州刺史、宁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东洋公司马腾乃是当朝在朝的权臣东海王司马越之弟,麾下精兵强将极多,与幽州的安北将军王浚并称“天下强藩”。二藩都是东海王的羽翼,一旦朝中有事,二藩举幽、并锐卒南向济河,那个敢挡?东海王这太傅、录尚书事的位子便坐得愈发稳妥了。
左边首位的高大青年是刘渊的宗子,左贤王刘和。只听刘和朗声道我们的先祖曾经与汉人天子约为,但现在汉人的朝廷却像对待仆从一样对待我们的族人,派贪婪的官吏和奸滑的贩子来压榨我们!呼韩邪单于的高贵后嗣为何要受制于卑贱的汉人?英勇的兵士为何要为懦夫作牛作马?现在父王用磨利的刀斧奖惩汉人,砍下他们的脑袋向天神献祭,天神必将赐福给我们!”
自呼韩邪单于内附以来,匈奴部众耐久散居在北疆各地,至魏王曹操分匈奴为五部,别离居于并州兹氏、蒲子、新兴、祁、大陵各县,固然也偶有骚动,但都成不了气候。偏是现任并州刺史的东洋公司马腾施政无方,不但对胡人各式凌辱,竟然还派出军队掳掠胡族人丁,将他们发卖至山东藉以取利。成果北疆羌胡各族痛恨之气,毒于骨髓,只待有人振臂一呼就会发作出来。
并州治地点晋阳,司马腾却把他的行辕安设在上党郡。皆因上党地高势险,四周崇山峻岭环抱,俯瞰中州,肘臂河东,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的计谋要地。而上党郡的中间,就是太行八陉之四: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交汇的重镇壶关。从春秋末年晋国初置上党郡以来,每朝每代莫不对壶关屡加补葺,到现在城高三丈余,宽可容四马并行,马面墙台林立,可谓金城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