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仿佛将前尘旧事全都忘了个洁净,孩子一样求他:“韩晔,我不想做那样的梦,不想嫁给别人,你带我走,带我走……如果有人禁止你,你就带我去一个只要我们俩的处所……我们、我们回鹿台山,或者去别的任那边所,只要有你在,都能够,去天涯天涯都能够,好不好?好不好?”
现在,那里都不平安,除非找到解药。
出了这么大的事,木莲为何没有奉告他?木莲从甚么时候开端叛变他……
“我与你有甚么干系,我死不死与你何干,我恨你……”她拿开他的手,别过甚去轻飘飘地说,却没有再哭,这些话仿佛在心底反复了无数次,以是出辩才这般谙练。
韩晔低垂着眼睛,木头似的任她打,任她骂,衣衫被她撕扯得不整,他却仍旧不给一句答复,沉默如长夜。半晌,待她打得累了,他才悄悄咳嗽了一声,自唇边漏出一丝血迹。
百里婧恨透了他这类和顺,为甚么到现在他还能语气安静,他晓得她恨他,连她恨他也无所谓了!她真想撕破了韩晔安静的面皮瞧一瞧他到底有没故意,看一看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甚么?!她恨他,他也该恨她,老死不相来往最好!他却在她伶仃无援时第一个呈现,他甚么任务都不需求负,他随心所欲地做他的挑选,她真是恨透了他!
韩晔终究肯开口说话,将她扭动的身子按住,他淡淡地说:“你不会死……别胡说。”百里婧听不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丫丫……”韩晔仓猝抱住她。
如何会?
夜越深,山洞内越是冷僻,一阵阵的风自洞口吹来,生起的柴火火光摇摆,不晓得有多少双毒蛇毒虫的眼睛正谛视着他们。百里婧娇纵的性子被这可怖的夜色激起,更加卑劣了,韩晔不走,也不出声回应,他越是如许,百里婧越不能忍耐。
正如她所中的毒只要他晓得一样,解药他也早就放在了她的身上,韩晔拂开她的左手衣袖,摸上她纤细手腕上那串珠子,一触之下,惊得怔住……并不是那串辟邪木佛珠。
但是,冰蚕丝断了。
韩晔的明智已然不复存在,但是,现在不是计算这些的时候,最首要的是,佛珠去了那里?解药去了那里?
她咄咄逼人地靠近韩晔,一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逼视着他,穷追不舍地问:“大师兄,你爱我,对不对?你说话啊,你说啊!说啊!”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
十五年才发作一次的毒,为甚么只隔了短短两年便复发了?他早已想过,十五年后,她已为人妻为人母,早将韩晔健忘得一干二净,幼年时做过的梦只是梦,她不会如现在这般衰弱蕉萃,只为了不值一提的爱情……
山洞的壁上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衬得洞中更加静了。韩晔默不出声地为她清理伤口,倾身时,他肩头中的箭便更深地刺入肉里,疼得一颤,他低头望了望,继而握住箭身,一用力将暴露来的部分折断,只剩埋入血肉中的箭镞,血顺着他的白衣流下来。韩晔浑然不在乎,撕下衬衣的一角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他的手上有血,洁净的白布上便染了血腥味。
------题外话------
百里婧的另一只手上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荷包,眼睛展开了一小半,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清他的问,她喃喃道:“我不要你的东西……”又咳嗽了一声,“我晓得我要死了,你将我的尸首带归去,交给我的……夫君……让他将我埋在那片桃林里,春季来了,开满树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