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九实在能体察帝心,君执念起在东兴左相府的日子,吃着粗茶淡饭,住着偏僻院落,大片桃林、竹林、菜园子、芭蕉树,小桥流水中另有一个别贴顾问他的妻。他吃些平淡细粮,她在一旁大快朵颐,偶尔偷上一口香,真真欢愉似神仙。
也是彭贤妃夙来与季淑妃交好,才敢为人先将话说了出来。
“第二杯酒,儿臣想敬在天之灵的母后,若非母后用心将儿臣保藏,恐怕已遭贼人毒手。儿臣自当孝敬父皇、用心好学,不负母后之托。”百里御又饮下一杯酒。
司徒皇后生前对司徒赫多有照拂,诸事如同亲生儿子般考量细心,人尽皆知。现在司徒赫要婚配,少不得要配一名公主。
大婚之日统统布局,目标已然达到,威慑了宫内宫外之贼人,杀鸡儆猴之下,能保一时安稳。起码在他的孩子安然落地之前,已无人敢妄动。
又是一杯酒下肚。
闭目浅笑,到底还是不甘,君执叹了口气:“如果本日一早吃了药,也不至如此。一点小伤带累她多思虑,朕倒是更加没用了。”
听罢彭贤妃的话,三公主百里柔低下头去,面色已通红。
经历去岁宫变,司徒皇后与黎贵妃皆不得善终,七皇子百里明煦溺水而亡,黎家几近满门被抄,这端阳夜宴再不复昔日热烈。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所思所想还是皇后,大秦天子一贯不肯亏损,攻城略地二话不说。自成了亲,被那皇后半调·教半折磨地成了体贴的夫君,实在令人不成思议。
桂九是实打实的马屁精,见帝心已决,立马调转了风向道:“不过……娘娘竟晓得陛下您的失血之症为真,也不枉陛下一心为娘娘着想了。或许而后的饮食起居上,娘娘都会分外谨慎,会念起主子您在东兴的时候,起码不会再让陛下沾半点荤腥了……”
司徒赫麻痹地瞧着面前物是人非的统统,也饮了一杯。多少年未曾插手端阳夜宴,去岁与婧小白负气,于端阳节前回边关,往前任有多少次端阳夜宴,也再不会有婧小白。
但是,再无人似婧公主了,最宠嬖的女儿一去,剩下的都是退而求其次的挑选,幸亏三公主还是公主的位分,配给司徒赫不算不当。
景元帝公然畅怀,眸中有一丝忧色:“朕一向盼着个孙儿辈,没想到昇儿倒是顶用,既是朕的第一个孙儿,又是正月里的诞辰,便取名‘启年’吧。”
太子百里御随后笑道:“三皇兄的子嗣来得倒是时候,有孙儿承欢膝下,想必父皇的忧思能解一些。这是我大兴可贵的丧事,何不共贺一杯?”
靠在药池壁上,痛苦冷热自知,近旁只几个暗卫服侍,连宫女也不见一人。毕竟大秦天子的龙体有恙,越少人晓得越好。
五皇子见状,不知是阿谀还是打趣,道:“父皇,固然太子尚未及冠,倒是可尽早提拔太子妃之选,毕竟是国之大事啊。我们这些儿子也自当尽力,早日开枝散叶,为父皇添福添寿。”
三皇子生母彭贤妃道:“提及高兴事,陛下可记得昇儿的正妃于三月前诞下一子,现在长得甚是喜人,大家都说他的端倪间有陛下您的影子。昇儿虽不顶用,可那孩子倒是极聪明聪明的,还想请陛下给起个名儿呢。”
少年太子的脸上充满诚心,他本就生得端方俊雅,曾在墨家四子中脱颖而出,不管才貌皆非常出众。现在哪怕大家尽知他是何来源,也只能冷静吞下腹中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