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仍有要事傍身不得闲,特地叮嘱我们几人把东西送来,他已快马赶回姑苏了。”
大乔清澈的眼波里充满红血丝,小手拽着孙策的衣衿,哽咽道:“琼儿第一次抱病,我怎能不悬心,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就让我去看着她罢。”
时近初冬,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寒气裹挟着湿气,钻民气肺。周瑜驻守的牛渚临江,湿寒意味更重,晨起与夜里,轮值兵士的发梢皆会凝上霜华,可守军恪失职守,分毫不肯放松,时候紧盯着江北的一举一动。
不必说,“孙公子”所指必是孙权,周瑜笑道:“敢问孙公子人在那边?”
可小乔仍然提不起兴趣,其间长木修来府上寻过她几次,小乔都避之不见。不必说,打从那日听到长木修与周瑜的对话,小乔终究明白,小时候阿谁事事保护她的少年已风化在了昨日,现下长木修只是个陌生人,到处透着算计与打劫。是日午后, 小乔又坐在廊下,望着满池残荷发楞,忽闻不远处的小门一阵异响,她警戒实足,小步跑去,只听门外说话的竟是孙权与一陌生的女人。
不过周瑜的思虑,这几位守将只怕不能全然体味。前几日,有线报称,袁术与主簿阎象及几位帐下忠于汉室的谋臣争议不竭,厥后嫌他们啰嗦,干脆不再召见,而是日日与方士为伍。这一伤害的信号表白,袁术称帝改元的日期正在无穷逼近,待到当时,便是鱼死网破,他日日练习,殚精竭虑犹恐不敷。
小乔传闻周瑜不辞而别,委曲又悲伤,茶饭不思,连续几日都恹恹的。更何况袁术称帝事关本身父亲安危,小乔心神不宁,实在没法假装不知。时至暮秋,气温陡降,琼儿年纪太小,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大乔衣不解带整天守着,得空顾及小乔,只好请孙尚香带她四周玩玩散心。
那女人轻声嗔道:“你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要你东西吗?天冷了,我做了一对护膝给你……你可要把稳,早日安然返来啊。”
大乔不解孙策所为,挣扎着还要归去,却被孙策紧紧箍住:“莹儿,琼儿已经不烧了,你也该歇歇了,又不是铁打的身子,那里受得住。乳母都很经心,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再去看琼儿啊。”
“不可”,孙策的语气不容回嘴,将大乔按在了榻上,“养大个孩子谈何轻易,风寒发热更是大家有之。你心疼琼儿,我这做父亲的就不心疼吗?若非这几日军务实在繁忙,我早返来与你分担了。现下琼儿已经不再发热,你就安息半晌罢。”
孙权语带可贵的踟躇:“小师,兄长给我派了活计,让我押送兵戈箭簇去牛渚火线,送给公瑾大哥,这几日我便不能去看你了……不过,等我领了例银,我必然买最都雅的发簪送你。”
“你啊,怎的这么不听话,停不下胡思乱想。如果袁术真有异动,我还会坐在这里吗?”适逢侍婢奉来汤碗,孙策接过,悉心搅动吹凉,喂给大乔,“来,把这安神汤喝了,好好睡一觉。”
孙策为她掖好锦被,面色却仍毫不轻松。这几日,袁术虽尚未有异动,却有个名为于吉的羽士在江东兴风作浪,若问这于吉是何许人,便要晓得,那《承平经》恰是由他撰写。当年张角三兄弟建立黄巾教,奉此书为治世要典。若无此书,怕也没有厥后囊括六郡八州的黄巾之乱了。而在本身挞伐平乱这些日子里,此人四周布道,在江东兴风作浪,生长信徒数万人,若如此姑息下去,恐怕会复兴黄巾之祸。届时若再赶上袁术称帝,江东便会内忧内乱,再度堕入生灵涂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