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不疑有他,娇声一应,接过周婶手中的汤碗,挞着绣鞋向客房走去。待小乔的身影消逝在了视野中,周瑜才转头对鲁肃道:“子敬兄,请。”
见小乔红了眼眶,周瑜万般不是滋味,欣喜道:“是我不好,那日若未直接回绝你要腰牌的要求,或许能看出你的难堪。不过你不必太担忧,方才听周婶说,稳婆感觉,乔夫人虽肥胖,却胎位端方,该当还是好生下来的。”
姬清妖娆起家,纤纤玉指抚了抚长木修的俊脸,似笑非笑道:“姐姐只是逗弄你两句,你却恼了,真是敬爱。只是莫只顾着说我,你姐姐我可从未动过至心,又是谁一向陷在对那毛丫头的心机里,不能自拔呢?”
吕蒙不明以是,却晓得张昭慎重,不似孙策和周瑜那般好性子,也不敢问,拱手抱拳退了下去。
“今后也不必见了”,周瑜话音方落,只听隔壁传来了几声微小却宏亮的婴儿哭泣。
“我姐姐呢?我姐姐如何?”
听闻大乔母女安然,小乔终究长舒了一口气,喜笑容开,放松了点起的脚尖,却不自发打了个寒噤。
小乔这般想着,心头不由又添丝缕怅惘,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周瑜说道:“我晓得乔夫人担忧伯符,不肯将有孕之事奉告于他,怕他在疆场用心。可你总不该瞒我,我莫非不体恤伯符,不担忧乔夫人吗?昨夜多亏你们来居巢寻我了,可如果我带着婶婆与哑儿去了丹阳,你和乔夫人如何办?”
周瑜见小乔吃痛,俯身悄悄吹着她的伤处,耐烦地一点点持续为她措置伤口。他温热的呼吸如兰清冽,又如东风拂过杨柳,让小乔筋骨酥软,她垂下红如盛放蔷薇的小脸儿,不敢去看周瑜,可铜盆中亦是他清俊的倒影,小乔忍不住痴痴凝睇。
周瑜心中的阴霾亦是云开雾散,他解下裘皮大氅搭在小乔肩头,而后走下石阶,号召天井中雪地里一样畅怀的鲁肃道:“子敬兄辛苦,我们烫壶好酒,好好喝一杯罢。”
长木修身材里的寒症复被冷风勾起,呛咳很久方休,他脸颊潮红,眸子里却闪过几丝笃定断交,抬手将身侧白玉棋盘上对阵的“帅”子吃掉,恨道:“万事皆在我料想当中,唯有她……”
门板内传来鲁肃府上两名婆妇欢愉的笑声:“得了个小丫头,生得特别标致!”
这话问得小乔一头雾水:“修哥……啊不,我这几日未见太长木修。”
长木修蓦地一抬眼,眸中似有冰凌炸碎:“滚!”
周瑜站在檐下谢客,看小乔巧笑嫣然,引得世人几次侧目,心下很有些不是滋味,朗声打断了两人的谈笑:“婉妹,婶婆的汤快做好了,你去端去与乔夫人罢。”
本应有皮开肉绽的痛苦,小乔却只觉心下一颤,分毫未感遭到疼。周瑜为小乔洗净了手,拿起案上的干布让她擦干,而后再用药酒,为她缓缓涂抹着伤口。小乔这才感受一阵砭骨的痛意,不由“嘶”的一声,一缩小手。
见这两份信笺别离来自会稽与居巢,张昭赶快拆开信筒,吃紧读罢,捋须笑得实足畅怀,他提笔欲书,游移一瞬后,却将两封信笺重新封号,交回给吕蒙:“去吧,居巢的发去会稽,会稽的发去居巢。”
偏生赶上寒潮来袭,天降大雪,长木修的左臂有旧伤,如许的天底子转动不得分毫,他只得暂将小乔的事放下,回吴郡姑苏姐姐这里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