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歌轻笑,身形一坠,直直下落,避过了一波庞杂的箭雨。
“还要劳烦朋友给本公子带路。不然一起说畴昔,口干了没地讨水吃。”林少歌得寸进尺。
必然是会的。
垂垂地,部下的人有些不听管束,只要见着有几分财产的富户,就寻个由头抢了。
林少歌还是拎着剑,闲闲跟在他身后。
挽月怔了怔,见这一众匪贼也是齐齐一怔。
当然,半夜梦回,有件事,还是亏了心的。
不过眼下的状况她当真是有点看不懂,不晓得林少歌葫芦内里又在卖甚么药。
口中喊得欢脱,人倒是一个个渐渐向后缩。行走江湖,总会练出几分眼力,见着这一男一女一剑,聪明的,已经晓得这就是滚四说的阿谁悄悄松松杀掉一百来号弟兄的骑牛男人。
“让。”龙爷挥挥手,“请――”
“哦?”林少歌漫不经心肠笑道,“你不就是惊骇小爷手中这宝剑?做人要诚笃,怕了就是怕了。”
十年前,得知张岳落在匪贼“银虎”手中,龙爷肉痛不已,何如当时的龙爷还只是个教人技艺的小教头。
方老爷……
“歧王世子?”龙爷目光闪动不定,“世子放着繁华繁华不去享,钻到这深山老林里做甚么?”
有小匪乱哄哄地喝道:“甚么人!报上名来!”
龙爷笑了。
挽月和少歌身边下起了一阵乱糟糟的箭雨。
“玩。”少歌偏了偏头,“少废话,让不让道?”
龙爷压了几次,闹得军心涣散,怨声载道。他本来只是个技击教头,又没有甚么御下的本领,厥后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作不晓得。闹得过分的,悄悄惩戒一番。
云老二就是第一个开窍的。他劫了一户财主,财主有个标致女儿,他狠狠心咬咬牙,把那标致闺女献给了龙爷。
一起有惊无险,众匪悬着心提着气,终究把林少歌二人送到了那条“鬼打墙”的大道上。
龙爷沉下脸来:“你这是用心谋事了。哼,在这林子里,哪怕是天子老子,也得给绿林三分面子。我把你平安然安送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管你是真世子假世子,该给的脸,也给得差未几了!”
他瞅了瞅林少歌手中的剑,不动声色将身子隐到几排匪贼背面。
“嗯?”林少歌不悦道,“不送?不送,本公子岂不是很没面子?叫上你的人,送本公子到平原城,莫要误了我的大事。”
“见到龙爷还不下跪!”
最后的时候,他们不是匪贼,是义兵。那是水患刚起的时候,镇东将军徐威亲身带了赈灾赋税,送到各地官府上。
城里饿死了多少百姓啊!都如许了,狗官还派了兵士出来,找那些饿得只剩一口气的百姓讨要“入城税”,交不上来就赶到城外边去――外头但是聚了野狼,天一黑,就攻击城外手无寸铁的人。
终究,在万众等候的目光中,龙爷振臂一呼,反了!
林少歌作了个揖,向着龙爷正色道:“朋友,好狗不挡道。费事让让。”
人群又挤又密,大寒天的,挽月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热烘烘的汗臭味袭来,时不时夹着刺鼻的火油味道。
“兄弟们上啊!”
“装神弄鬼!”龙爷吼道,“给我射!”
那件事,有份参与的人,没一个情愿提。
龙爷也不美意义再难堪他。厥后,大伙有样学样,终究把那些讳莫如深的事情一样一样摆上了台面。渐渐的,脸皮厚了、心眼黑了、手上染的血越来越多……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