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堆积,气候又闷又热,小闲在廊下站不到半个时候,衣裳湿透,又记念起在空调房的日子。
实在不是虫子,是小强,两只死的,一只活的,早钻进依依香喷喷的箱子里了。
小菊把收藏的花腔儿一古脑拿出来,道:“只要这些。你记性好,只看一遍就会,多拿两个去。”
梅氏可没有勇气去找大厨房的倒霉,想想如果没个说法,今后在丫环们面前没有威望,只好道:“让秀禾匀我的份例给你重做一份也就是了。大厨房那些人,天然有国公爷治她们。”
盈掬道:“且忍耐一两年,待姨娘有了小郎君,看她如何威风。”
小闲不知前些天在甬道遇见的少年是叶启还是叶邵,脑中重现当时的一幕,少年并没有纨绔后辈的骄娇气。
秀禾只卖力梅氏的饮食,院子里的丫环仆妇仍然由大厨房做了送来。梅氏只是小妾,大厨房的厨娘们经常忽视她的丫环,送些冷了的素菜理所当然。要不然,小闲也不消馋成那样。
梅氏肝火未消,瞟了小闲一眼,道:“别学你徒弟毛手毛脚的。”
待带来的仆妇走得干清干净,依依才小声“呸”了一声,道:“姨娘是国公爷的枕边人,甚么时候轮到她来指手划脚了。”
小闲莫名其妙,望向盈掬。
丫环们待盈掬依依服侍梅氏吃完晚餐,才各自回房用饭。
这话说得重了,盈掬腿一软,立马跪下。
梅氏长叹一声没说话。
族中排名第三的叶启是叶德的嫡宗子,乃是陈氏亲生,真正有崇高血缘的主子。比叶启小一岁的是四郎叶邵,族中排行第四,小妾王氏所生。
梅氏摸摸平坦的肚皮,想想叶德十天中倒有六七天歇在她房里,余下三四天没过来,倒是和狐朋狗友去青/楼,要说得宠,府里断没有人比得上她的,又高鼓起来,说要排一出新舞,留盈掬在房里说话,余下的人都在廊下服侍。
盈掬借口油腻腻没胃口,全给了依依。依依像得胜的大将军,夹着油汪汪的红烧肉站在院子里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就差吧唧嘴了。
“三郎君诗做得好,马也骑得好,先生向皇上夸三郎君呢。”小菊一脸与有荣焉,三郎叶启名扬都城,身为奴婢的她,脸上也添光彩不是。
夜里,小闲躺在匡床上,望着屋顶的瓦片,直到半夜天赋合眼。
别人的饭菜都好好的,只要她的那一份加了料。
盈掬服侍梅氏歇午觉,本身在外室轮值,小闲得空,来寻小菊说话。前次绣了一朵牡丹花儿的帕子已经绣好了,趁便看看有没有新的花腔儿,再学一莳花腔。
小闲只好跟着跪下,膝盖硌在青砖上,很不舒畅。
没到东配房,先传来怒斥声,谛听,倒是梅氏的声音。她说话柔媚,训人一样软绵绵的。
小菊拉了小闲的手飞跑,依依的房门口围了好些丫环,米饭和菜撒了一地。
一向站在中间的盈掬不紧不慢道:“不会是她想攀上高枝吧?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梅氏只觉嗓子眼痒痒的,干呕了两声,却呕不出甚么来。
“四郎君可就比三郎君差多了,不能进鸿蒙馆上学,只能在府里的私垫混。”
依依恭恭敬敬端上的茶,汪嬷嬷看都没看,两句话说完,举头挺胸地走了。
盈掬递了锦帕,梅氏拭了拭眼角。小闲去打了水,梅氏重新洗了脸,由着盈掬重新给她画了眉,化了妆,贴上梅钿,才洗手净香,把断的琴弦抽了,重新换了,细心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