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常福顶着满头的汗,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顺义宫的大门。
“哼,杓兰这小丫头,回宫也不晓得挑个时候,就晓得坏本宫的功德!我说你们还跪着做甚么,还不从速起来该做甚么做甚么去,一个个的都要留在这里碍本宫的眼不成!”
常福只好苦着脸应了声是,然后脚不沾地的又向宫门的方向跑去。
“你可知君无戏言?”
“父皇乃是一国之君,万民之宰。”
杓兰一听景元帝这尽是体贴的问话,这些日子积累在内心的委曲一下子都翻滚了起来,眼眶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扑哒哒直往下掉。
包扎伤口的纱布比刚受伤时少了很多,但还是很刺眼,景元帝在心中给秦艽记下第三笔以后,轻声开口问道:“兰儿,伤口还疼吗?”
景元帝和杓兰对视了一会儿以后,背起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向杓兰,端肃说道:“兰儿,父皇要先为皇,然后才气为父。父亲是舍不得你受半分委曲,但是身为皇上的女儿,为了家国天下,你就算受些委曲也是应当。”
景元帝出了顺义宫的大门,就乘上轿撵直奔午门而去,不幸的常福拖着圆滚滚的身材,一起小跑的跟在前面,筹办早晨多吃几个馒头多吃几块肉。
常福从速跪下请他息怒,然后,满殿的宫女寺人们呼啦啦的都跪下了,低眉扎眼的大气都不敢出。
“女儿天然晓得。”
景元帝满脸慈爱的看着杓兰说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父皇甚么事没有应允过你,你我父女间那里用得着一个求字,有事直说就是。”
景元帝站在那边肝火不消,板着脸一句话不说,韦贵妃也没有笨到在这类时候没话找话说,因而除了院子里东风拂柳的声音,全部顺义宫大殿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响。
景元帝的喉结高低转动几下,声音仍旧暖和,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兰儿,你可知父皇是甚么人?”
杓兰抽抽鼻子,一双红红的大眼睛看向景元帝,“父皇,兰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应允。”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寺人们,只能将头低到不能再低,恐怕身形闲逛一分碍到了景元帝的眼,到时候挨板子是轻的,如果是以搭上一条小命可就划不来了。
景元帝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既然晓得,为何你还要让朕打消指婚?”
杓兰抽抽泣噎的,仍旧跪在地上不动,景元帝干脆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伸手给她抹眼泪,轻笑道:“都是大女人了,竟然还哭鼻子。跟父皇进宫去,让文太医看看你手上的伤,那琬素剑锋利非常,伤到筋骨可就费事了。”
景元帝一听常福的话,立马就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盅向地下一摔,恨声说道:“真是混闹!”
韦贵妃倒是没有下跪,反而起家拉住了景元帝的衣袖晃了晃,“皇上莫气,兰儿那脾气皇上又不是不晓得,常福如何能够劝得动呢”
景元帝则是先怔了一下,然后对着杓兰问道:“兰儿你说甚么,父皇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没有听清楚。”
“兰儿,如果你真的因为这道指婚殒了命,那父皇也只能杀掉秦艽给你陪葬。”
……
“嗯,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韦贵妃半蹲着身子对着景元帝的后背说了声恭送皇上以后,俄然想起了方才皇上要赏赐给她的梅花缠枝玉簪,不过看这类景象,这簪子怕是要在皇上的库房里再待上一段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