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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蹭蹭它耳朵,叹一口气,“你不晓得我有多光荣当初来这里……”
谢安视野凝在她脸上,看着她委曲瘪起的唇,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往外跳。他忍了一会,实在受不住,低吼一声,“别动!”
“嗯,”谢安接一句茬,“想的还多。胆量又小,特别能哭。”
……排闼出来,琬宜果然在睡。阿黄醒着,绿眼睛晶亮,盯着他瞧。
正房里,谢安坐在椅子里,半弯着腰,胳膊肘撑在膝上。杨氏靠炕边,渐渐给他讲着。
她嘴唇颤了颤,因为干涩,有些处所阴出丝丝血迹。谢安设一下,用手指沾点中间杯里的茶水,想给她润一润。
身边男人终究有了行动,另一只也伸出来,悄悄扶着她腰抬起,把右手撤出来。谢安缓了好一会,才应一句,低低应一句“嗯”。
他喘气短促,仓促别开首,眼睛紧紧闭一下,而后猛地站起。幅度太大,衣角勾住中间柜上茶杯,杯子坠在地上,嚓的一声脆响。
琬宜深吸一口气,看他凑过来,手不经脑筋思虑就挡了出去,恰好推他胸上。
他半跪在炕边上,俯身将额枕上手臂,等着背上热汗退下。
还是个女人,一个病恹恹的女人。
“那你问哪个?”杨氏笑一下,细心察看他面色,看谢安实在快急了才松口,“琬宜身子不舒畅,屋里睡觉呢。睡了挺久了,想着也快醒了,你去看看吧。”
杨氏看着他的眼睛,烛火晕黄下,黑亮暖和。谢安本身没有发觉,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舒缓和顺。她笑一下,拍拍身边被子,“你晓得就好。”
“甚么客气的话都不消说。”杨氏拍拍她背后,笑言,“我本来收留你,是因为你娘亲是纪绣儿。我现在收留你,只因为你是琬宜。你在这好好呆着,安生过日子,便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谢安没说话,杨氏笑一下,本身给他寻个来由,“咱家柜里有个汤婆子,你去灌了热水暖她被子里,琬宜能再舒畅些。”
谢安手指摸上她额,触感温热,并没烧太狠。他敛着眉,再把被子往上扯点,护住她暴露在外的肩,而后吃紧出去找杨氏。
看她这幅模样,谢放心中五味杂陈。想他在临安也是号人物,道儿上混了十几年,拿过刀提过棍,砍过别人,被人砍过。但是,明天第一次被人推了个大跟头。
热烫的感受让琬宜舒畅嘤咛一声,她下认识抱紧汤婆子,身子扭蹭一下,然后翻了个身。谢安正欲将手抽返来,可刚退一半,便就因为她的行动被压在了身下。
她吸吸鼻子,喃喃一句,“我好冷。”
琬宜刚洗过澡,头发没梳,散在枕边,盈盈淡香。屋里黑,就窗边洒出去一点点光,但却更显得她脸颊嫩白。下巴尖翘,养胖了很多,微微带一点肉儿,唇微张着,缓缓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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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擦擦她眼角,哄劝,“谢安昨个和我说的对,你现在是琬宜,不是沈湘潆,过了这好久,穿着样貌都变了很多,谁认得出你。临安离都城远得很,府兵都归属于本县城,有谢安在,不会多事的。再说,就算是都城不嫌费事,遣了个大臣来,挨个处所搜索,他手里就一张画像,寥寥几个墨点子,能查的出甚么。”
屋里没点灯,窗外天光垂垂暗下去,低语垂垂消逝,阿黄侧脸看她一眼,琬宜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