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爱理不睬的模样,琬宜悄悄叹一口气,在被子里环住膝盖,蜷成一团。

杨氏应一句,又唤他,“明天有空你去和琬宜说说话,安抚她一下,别让她太慌。”

琬宜手上一颤,偏头,对上杨氏暖和的眼睛。

正房里,谢安坐在椅子里,半弯着腰,胳膊肘撑在膝上。杨氏靠炕边,渐渐给他讲着。

没人回应,她眼睛略微偏一偏,认识到腰下的手是他的,但认识恍忽,并没感觉这有多尴尬不对劲。琬宜咬咬唇,食指动了动,挠挠他手腕,又叫一句,“谢安……”

杨氏叹口气,又坐回炕沿,“我怕她想不开,万一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她停一下,眉拧的更紧,“琬宜现在内心必定不是滋味,这孩子心眼实……”

谢安手指摸上她额,触感温热,并没烧太狠。他敛着眉,再把被子往上扯点,护住她暴露在外的肩,而后吃紧出去找杨氏。

第二天,琬宜可贵赖床,展开眼时,天光早就大亮。阿黄也醒了,头尾挨在一块,蜷成个团卧她身边。琬宜伸手触触额头,满是盗汗,手脚发软,她裹紧被子,一阵阵打冷颤。

她说完就走了,谢安看她背影从窗前消逝,往琬宜身边再凑一点,指头拈去她鼻尖的汗。他鼻子里哼一声,低低嘟囔,“废料玩意儿,吹吹风就成这怂样了,还得爷服侍你。”

心底忽的出现股从未有过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一道热气沿着脊背窜上来,谢安晦涩吞一口唾沫,这才惊觉嗓子已经干哑,浑身炎热着,沉闷说出不话。

谢安底子没防备,本来蹲着就不稳,被她用足了力量一推,不受节制今后倒去,扑通一声。

地下碳炉里火星闪动,回旋出淡淡烟雾,一室暖和喧闹。

“甚么客气的话都不消说。”杨氏拍拍她背后,笑言,“我本来收留你,是因为你娘亲是纪绣儿。我现在收留你,只因为你是琬宜。你在这好好呆着,安生过日子,便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她才醒来,睫毛颤颤的,神智还不腐败。谢安不敢动,也不敢再看她,转脸盯着劈面墙上某一点,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拳。下巴绷紧,喉结转动一下。

他呼吸粗重,喷洒在她颈边,琬宜悄悄把眼睛翻开一条缝,瞥见谢安的黑亮眼眸。

“那你问哪个?”杨氏笑一下,细心察看他面色,看谢安实在快急了才松口,“琬宜身子不舒畅,屋里睡觉呢。睡了挺久了,想着也快醒了,你去看看吧。”

谢安拦住她,“早睡了,吃过饭了,现在能够正做梦呢。您甭惦记。”

谢安手指按一按额角,缓缓吐出一口气,直起腰。可抬眼就对上琬宜震惊的双眸。贰心下一凛,问她,“看甚么呢?”

谢安“嗯”一声,应一句,“我晓得。”他又说,“如果她不好,我不会留她。”

杨氏闻声声响,仓猝从屋里跑出来,到她跟前摸摸脸,声音和顺,“总算醒了,姨母留了粥,还温着,过来吃。”

屋里没点灯,窗外天光垂垂暗下去,低语垂垂消逝,阿黄侧脸看她一眼,琬宜已睡着了。

“甚么如何想的?”谢安困了,眯眼打个哈欠,“日子该如何过就如何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勾勾唇,另故意机开打趣,“大不了就举家逃呗,天下那么大,随便找个山头儿猫起来,神仙老子也寻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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