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世人松了口气时,却有一支暗箭正悄无声气地,飞速朝厅中那撤离时落寞淡然的女子射去。
那箭才是深深插入廊柱,箭尾的羽仍余音不断颤抖连连,又一波箭阵缓慢劈空而来,厅内早已乱做一团,贵爵公子们推推搡搡与婢女主子摔作一团,狼狈不堪,地上一片狼籍,那暗箭爆裂氛围的声响间或异化着玉器破裂,铁器置地的声响从未断绝。
不及扶瑄号召,司马熠早已里三圈外三圈由侍卫主子团簇着自偏门撤离,司马熠走的哆颤抖嗦,想回却不敢转头,赵中官在一旁搀着他亦是哆颤抖嗦,背面乌衣巷浑家紧跟,谢安于一片慌乱中寻到了赵姨娘的手,护着她身子快步撤离。
蓖芷眼疾手快,边是躲闪着来箭边是抽来一旁侍卫的佩刀,丢给扶瑄:“初梦有人庇护了!你是陈郡谢氏长公子——要如何做不必我教你吧?!”
扶瑄这才恍忽回过神来,如此才活络全开,听得屋檐上头仍有人捻弓搭箭的声响,衬着夜色檐上贼人一概墨色夜行打扮,只见对对豺狼般的瞳人映着月光格外发着绿辉。
少时,更多侍卫赶来兵分二路,随蓖芷上房的上房,随扶瑄护驾的护驾。混乱中已有主子不幸中箭倒地,瞧来箭头果然叫人涂了毒,且毒性颇烈,倒地的主子瞬时面色青紫唇色煞白,世人瞥见了,更是惶恐了,尖叫声一浪又一浪,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感在厅堂内伸展开来。
屋顶上很快起了刀剑相创之音,听得底下仓促撤离的人群心中慌痒。蓖芷纵身翻飞于檐上黑衣人间,一袭华袍在暗夜里分外夺目,上头厮杀正酣,底下却仍有暗箭飞来,幸亏数量大减,准度亦差了很多。
“扶瑄,愣着作何,快护驾啊!”蓖芷蓦地一扑身,拉着有些失神的扶瑄旋身闪躲,扶瑄当真是因初梦之事乱了心智,方才有一支箭自他前胸贴膛划过,他竟无动于衷还是奔向初梦那处欲庇护她。
初梦素手重移至那盏净水上,蜷伸血指。彻夜月色洁白,在厅前撒下一片明辉,而那粼粼辉彩与厅堂内一池火烛比拟倒是暗淡很多。初梦望着那杯盏,张炳承拖地稳稳铛铛,却仍难抑上头微微泛着的波纹,一时候如同那夜园中,皓月当空,扶瑄赠她一汪清月映盏中,彼时杯中碧茶柔光潋滟映着一园秋色,现在却只春去秋来萧萧北燕凉天松子落。
一阵狂笑当空炸响,原是孙渊在一旁又失心疯般的叫唤起来:“司马锡老贼,我瞧你是不敢验罢!你个缩头乌龟!你个孬种!你那里来个甚么私生骨肉,雪心便是鲜卑偷来的婴孩——你惊骇一验便本相毕露——哈哈哈哈——陛下,快验!快命令验啊!”
司马锡低声怒回:“本王怎会中你的计?!”可心下不得不认,他实在中了计,且是不得不入彀。
司马熠撇着嘴:“皇叔,谢卿说得是呢,本日是人家公子生辰喜宴,那里有截人丁舌见血来贺的事理?倒是皇叔,前头阵仗闹得这般大,现在俄然言说本身有凝血之症,唯恐孤命令不验,却难平如此浩繁乌衣巷浑家的心呢。”
虽是极小的行动,可无疑她是屋内世人的核心,司马锡心头不由一颤,不知不觉中他的运气竟托付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中,现在不是他划桨扬帆把持着他的运气之舟,而是他的运气之舟被初梦大掌扬起地波澜鞭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