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扶瑄心觉不妙,只听锦庭道:“兄长……你莫镇静……你需先是答允,耐烦将话听完,可好?”
话音未落,扶瑄“噗通”一声忽的跪下了,那染血的华袍未换,袍沿本是细致柔嫩,现在却因沾了血而板结沉重,直直地坠在了谢安足上。
“是为父,建议陛下,将此女子,绞刑示众。”谢安一字一顿,缓缓道,“时定于十五日以后。”
“可……可她不是南岭王府公主么?司马锡那头如何说?”
“锦庭,有何事么?”扶瑄那浑沌似还未醒,下一弹指便又惊呼,“是何时候了?初梦呢?父亲呢?”
“此女子你不要再去寻了,你寻也寻不到,此事便到此为止了,从今今后忘了她。十五今后她绞刑之日,你若忍心去瞧,便去瞧她最后一眼罢。”
思来想去,也未知思考出了些何物,只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不觉还是走回了长公子屋苑。
谢安的瞳人促然一睁,旋即便又归复深潭般的安静无澜。
“对了,那班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物证,想必你亦可猜到,天然是嫁祸于鲜卑人了,孙渊亦是关进大牢了,陛下暂未想好如安在司马锡与孙渊二人说辞之间弃取,办了孙渊也便是闪现了他对此事的态度,故而拖着,虽陛下待司马锡萧瑟很多,但皇叔毕竟是皇叔,手掌兵权,牵一发而动满身,有摆荡朝政之患,动亦不会等闲而动,但不动又难平陛下心头郁愤,故而此事,依我之见,终究大略不了了之。为父说得如此明白,算是在策画大事上与你沟互市讨了么?”
不必考虑的另有,初梦现在定也叫父亲谢安监禁起来了,但必安然,莫说扶瑄现在不想见,若想得见,亦见不到。
扶瑄又“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谢安不语。
“扶瑄兄长你莫跑啊,听弟弟把话说完——兄长!兄长——”
“天子金口已开,不成变动,此事无需多议,另有旁的事么?若没有,你归去罢。我乏了。”谢安说罢便兀自踱回他案前,盘腿踞坐下来,为本身斟了口茶,候着茶凉之时,便以手撑额,闭目养神。
抬眼望去,长公子屋苑还是张灯结彩,那檐下喜灯已燃尽了烛,未有新剔,少些亮光,但红色朱华,配着那锦缎彩绸,鲜敞亮丽,还是一派喜庆繁华之貌。扶瑄低首,又瞧见身上同是彰显喜庆的金锦祥云纹朱色锦袍,上头血渍已凝做黑块,腥气颇重,不由心生梳理荒诞之感来。
“父亲!”
“父亲!”
扶瑄瞪大了眼:“廷尉对她动刑了?”
谢安似毫不为身前慌乱有力之举所扰,只以他一贯寂然口气问:“是锦庭去知会你的么?”
“请父亲恕罪。可……瑄儿在那女子面前,无谈庄严,只求父亲,替儿向天子讨情……瑄儿晓得,此事陛下需是听过父亲定见才做定夺的……请父亲,务必务必宽恕她!在陛上面前提她说些好话,饶她一条性命!父亲也知,她是个良善女子!瑄儿愿任凭惩罚!国法家法,在所不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