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哪段曲子好呢?”扶瑄问。
扶瑄亦是极聪明之人,天然听出龙葵此是约他同聊之意,便将手中端着的木案摆到一旁石阶上。于情于理,他皆没法推委。
“女人说得极是,扶瑄残暴。”
扶瑄仓猝回了声“好”。他还是沉浸在方才龙葵那淡淡一笑中。扶瑄微微有些骇怪,愈与龙葵打仗,便愈发觉着她心中脉脉涌动的温情,她本是极暖和之人,如同方才那淡淡的笑容,如三春之阳,淡淡的却很动听。
“女人言重了。”扶瑄款然笑道,全然不觉花海丛林不远处,那对望眼欲穿的剪水眸子正怔怔地凝睇他这处。时近午膳,初梦出户去灶房领午膳来时,回屋苑时,同是被这琴音所吸引,循音而望,却刚巧是见到了叫她黯然心碎的这幕高山流水觅知音。
龙葵淡淡笑道:“龙葵倒觉着,二人连抚,如若二人皆是悄悄较量孰优孰劣,硬生生将好好的合奏便成了斗琴了,即便再高超的技法亦是难为耳听。龙葵觉着扶瑄公子抚得颇好,常常姑息着龙葵的力道与思路来措置按弦,实在辛苦了。”
扶瑄听得阿谁操琴时全情投入,大悲大喜的龙葵又返来了,欣然道:“当真领教了。龙葵女人的琴艺还是这般绝妙,如那高山流水,叫扶瑄仰止,又包涵着扶瑄。”
“实在龙葵亦是头一回尝试如此操琴,说是操琴,不如说是玩琴了,且好且坏,全当试炼。”
“你我毫不复踏,不就好了。”扶瑄轻松道,顺势按了按弦,初试取音。
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门外客携琴,模糊泰初相逢。髙低处,落雁惊鸿。怕弹指,唤醒美人卯睡,客子春浓。任闲愁千缕,也不解踈慵。焦桐,非中郞靑眼,徒沉埋爨下残红。休虑却,调高和寡,换徵移宫。一帘秋水月溶溶,酒樽空。懒听琵琶江上,泪湿芙蓉。盼何时,锺期再遇野航中。
扶瑄极力揣摩着龙葵言下之意,回道:“只可惜当中产生了太多事,未有机遇再邀龙葵女人来此操琴赏花,实乃遗憾。扶瑄仍记得那日龙葵女人在此停止春考之景,琴音雅韵,兴趣高洁,已是嘉话。”
“扶瑄公子办事,龙葵夙来是极放心的。”龙葵缓缓坐下,拨了一下琴弦,一声降落而余音悠长的弦音惊但是起,“如此良辰美景,且待学子们本日还未需讲授,扶瑄公子何妨一坐静听琴曲,舒缓心中庞大思路,龙葵观来,扶瑄公子已是好久未有如此闲适清逸了吧?”
“《高山流水》,可好?”龙葵回。
龙葵于平淡中浅浅一笑,让出半个身子的琴位,表示扶瑄畴昔琴旁同座。
龙葵将右臂架在瑶琴上,微微侧颊,朝扶瑄淡淡一笑:“既然公子已落座,便是随缘分派了摆布之手。龙葵拨弦,公子按弦。”
“岂会岂会!”扶瑄有些受宠若惊,忙回,“扶瑄能有幸受邀与龙葵女人一同研习讲授之法,实乃幸运,惶恐唯有做得不周之处,还望龙葵女人包涵。”
“好。”扶瑄笑回。诸多名曲他早已记熟与心,技法上不成题目,只这曲目标遴选上却大有文章,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二人默契符合,令媛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