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微微侧耳倾身,扶瑄一下洞悉了才子企图,忙扶着她支起家子,倚靠在软垫上。她的眼中瞳人颤颤,唇齿悄悄颤抖着,透暴露二字:“如何……”
天上积着厚厚的云,窗外那雨如泪不竭,风一吹来,飘飘洒洒化作雨蝶扇动的翅。翠裛赤忱冷,香凝粉翅浓。可寻穿树影,难觅宿花踪。初梦凝神久了,便觉着面远风景有些变形,平空竟生出一只白凤蝶在风雨飘摇中高凹凸低地飞着,如此厚云大雨之下是无蝶的,可她确切又见着了,再一细看,竟是云澄前时送她的那块丝帕乘风自窗棂中飞了出去。
待锦庭与侍卫冒着雷雨分开了卧房,初梦才怔怔地自扶瑄度量中抽身出来,她眼睛红肿肿的,神情木讷讷,间或仍有几声未平的短促抽泣声自唇角不经意地溢出。
“放勋公子对此事极其正视,令史大人新调派来的隶臣亦极是谨慎,据隶臣几次查验来报,云澄女人的死因并非出错坠井,而是在她坠井之前已是中毒,坠井不过是凶徒欲盖弥彰之计,云澄女人中的那毒又极是特别,是一种柔然秘毒,由多种毒虫毒花香花提炼而成,故而不会与其他毒混合,恰好恰是桃枝女人前时被擒时身上掉出来的那一包!”
“如此……倒是证据确实了……”扶瑄面上却未闪现本相明白的轻松之色。
初梦一怔,又将眉黛凝锁下去,她心中回:“不,你不明白。”
放勋前时道与了她毒茶所用毒物的奥妙,可她安知此种柔然秘毒的炼制时的配方,而又身在乌衣巷中,既无前提又无时候去制备这些毒物,便去马厩寻了些马粪浸在夹竹桃汁中,晒干研磨做粉,既有毒性又气味刺鼻熏臭。
不管初梦本身炮制的那包毒粉是用马粪亦或草灰,他皆能将其作为左证桃枝行凶的证物。于名利场中的公子而言,倘若要置一人于死地,特别是如此身无背景的小婢女,是比翻手覆掌更加简便之事。
锦庭彼时正望着扶瑄眼色,心领神会,只淡肃却有力地说了两字:“收押。”
“是何环境?”扶瑄将初梦紧紧搂在怀里,轻声问那来报的侍卫。
原是这个意义。
锦庭一板一眼地回:“请兄长放心,断不会伤了两家和蔼,锦庭自会措置安妥。”
当下她终究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祭奠云澄韶华早亡,祭奠曾经纯澈的她已稍作一抔灰土扬做青烟。
“回锦庭公子,实有发明,青苔处的那对足印,对比云澄女人鞋底青苔,看似类似,实则大有文章,云澄女人的青苔主沾在后跟处,而那足印倒是前半掌较为美满,足跟那处闪现不敷,故而那对足印并非是云澄女人的,而云澄女人极有能够是被力量稍小的女子拖行而后投入废井中,放勋公子便禀了然赵姨娘去搜桃枝女人所住的柴房,寻来一对前掌刚巧沾上了青苔的鞋履,可桃枝女人在府中出入各处,这鞋履只可为左证,倘若她要狡赖亦能自圆其说,部属已将此事回禀令史大人再行讲求萍踪。”
云散月明谁装点,天容海色本廓清。
扶瑄听得一起来心中已是冰冷凉,到底桃枝自在燕奉侍她,与她共处了几十寒暑光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畴前虽放肆放肆,心底却仍仁慈,为他之事向来是经心极力,无有功绩亦有苦劳,现在桃枝落得这般地步,他半是心寒怜惜,半是自责悲楚,又是恨不成钢,心中纠葛庞大,不忍再说,便微微摆了摆手,表示锦庭去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