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当真是好字!朕欢乐得很!”皇上大袖一倾,道,“如此好字,传下去与世人一同瞧瞧。”
初梦不由得心中暗潮涌动,眼中映出内心波纹滚滚,半是凄婉半是气愤。
扶瑄回:“赏字本是各花入各眼的私密事,书法气势分歧,比如梅花与牡丹,皆有妙处,难以相较而论。”
而她却傻傻地费经心机来见他,追畴昔要与他话旧。
而扶瑄的心机却全然不在台上。
“朕本日得桓皆俊才一名,甚是欣喜!”皇上扬声道,“大晋王朝有英才如此,何惧那蛮夷胡匪!”
自他与初梦返来赴宴始,扶瑄虽面上喝酒谈笑着,可满身皆倾泻于余光里的初梦身上。现在只见她隐身于背面主子婢女人群中,远远盯视着桓皆笑得对劲的面庞,目光颤抖中生噙着泪不让其落下,扶瑄独独接受不住初梦这般动容神采,权当是她因敬慕桓皆,以是心内荡漾,痴怨颦嗔,便醋自心生,愁肠百结,全部宴会全然心不在焉。
初梦倒是兀自嘲笑了起来。
“谢某已然看过了,但请诸位公子去品。”扶瑄温润之声本身前响起。
扶瑄抬眼望了一眼,儒雅道:“谢皇上,看过了,传与下一名公子品鉴罢。”
初梦怔怔抬首放目而眺,凝着他远去的身影,扶瑄的性子她是晓得的,扶瑄此去,莫不是为她去比试的吧?
“可底下清楚落款为‘楚孟’,桓冼马是楚孟?”在坐来宾中有人问。
一别两宽,各自欢乐。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主子于那头举着字卷,皇高低案而来,行至主子身边,瞧着这字,还是不堪欢乐,倍感愉悦,伸指抚触着每个墨字,这是皇上独占的品字之法。
“我来一战桓冼马!”扶瑄起家一振袍摆,举头大步上前。
皇上却来了兴趣,道:“撇去老一辈那些王羲之的非论,诸公子中,你扶瑄的书法也可谓一绝,本日见来,觉着如何?”
桓皆抚膺笑叹,趁盛得宠,非是要扶瑄自叹不如才肯罢休,又问:“若不是好字,微臣怎敢献与皇上。桓某大胆就教谢公子,依谢公子之间,桓某比于王羲之驸马如何?”
一刹时,初梦觉着心中有甚么耸峙之物轰然倾圮,溃如烂泥,也幡然觉悟了桓皆方才于花径上为何问她那些题目,又是那个将她锁禁于茅房,更放火要置她于死地。
“呵。骗子……”
初梦颤抖着肩,攥紧拳心,将指甲清楚扣入肉里,直至感念生疼,却仍难消心中之痛。
初梦悄悄后撤一步,藏匿于人群间,不肯让桓皆瞧见她。她现在于桓皆心中,应已化作一堆焦骨,一团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