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葵女人思虑了半日,也便由着扶瑄的性子应下了,她只当是扶瑄被下了禁足令闷在府内过分无聊,便想出这么一招来解闷了。
学子里明显有一人顿时慌了神,不必说,那人必是陈臻了,现在正双目紧闭愁眉苦脸,方才胸有成竹的几个学子现在也熄了气势,低头于案前凝着琴苦冥。
“怕只是粗糙的茶,失了扶瑄的礼数。”扶瑄笑了笑。
筹办的事件,扶瑄命人于春考前数日便备下了。果园里剪去些枯枝旧柳,规整了泥地上的杂草,琴案也派出马车从葵灵阁连续运达府邸了,开初摆花街上不知情的,还觉得葵灵阁要迁址呢,问了然启事,也方感慨建邺城中只要乌衣巷内承得起此等盛事。
龙葵不紧不慢接着道:“但如果用曲描眉这景,未免落了俗套,失了我葵灵阁之风采,本日我之题便是,观园中春光,思此处秋时之貌,以此园秋时之景为题,即兴谱一段曲子。我予诸位半柱香时候思虑,待香燃尽,第一名,陈臻,便是你了。”
“诸位在我阁学艺也有一年了。”龙葵焚上自带来的檀花宝香,取过茶盏,饮了一口,轻吐气味道,“操琴最强求的是修心养性,气定神闲,于任何危境之下皆能泰然自如,本日只是春考,诸位需将目光放得长远些,本日乃新程伊始,而非甚么存亡渡劫的结束。”
“公子许在内心笑我这些学子高视阔步的模样了吧?”龙葵眼也未抬,只低首抿了口茶,又道,“在你我眼里,操琴是益情的闲事,而于他们而言,倒是此后出外谋生的闲事,他们自天南地北而来,有繁华之人也有贫困之人,皆是倾经心机背井离乡来建邺学琴,想着学成归去能称一方大师,想来,也是酸楚得很,故而公子也莫笑他们愚痴了。”
时候寂静,悄悄活动,伴着龙葵女人一声浊音“时候到”,园中世人才恍然惊觉这一炷香之时竟过得如此之快,只似刺眼的工夫,这第一名学子便要答题了。
“这几日扶瑄就寝不佳,婢女帮着调制了一款宁神茶,原是花果烘干了烹成的,饮来平淡些,调度调度。”
龙葵只淡淡得应了一声“好”,便跟着扶瑄向不远处安插好的石桌凳前走,走着走着,似又想起甚么来道:“说来,蓖芷公子也有一阵子没见了,他可安好?”
龙葵心中生出些许不悦,前时虽将此婢女夸奖了一番,不过也是哄着扶瑄情意,婢女烹茶技术再巧也入不了高雅之堂,春考在她眼里是件极高雅持重之事,不是随便那个皆能来旁听张望的,虽傲世轻物,但面上龙葵并未提出贰言,只默许了扶瑄的安排,遂而将话题引向别处,平淡道:“公子可想好与学子们出甚么题了么?”
少时,初梦也来了,还是那一身婢女的打扮,正行动仓促从灶房的方向赶来,只这神行倒是妥当了很多,面庞也红润有光了,扶瑄猜着约莫是她的伤近病愈了,待到初梦立定扶瑄与龙葵跟前之时,她稍稍平复了前时赶路混乱的气味,而脸却红彤彤的,施礼道:“扶瑄公子有礼了,龙葵女人有礼了,灶房临时分拨了些事,初梦担搁了,以是来迟了,请公子与女人恕罪。”
半晌后,学子们都做了答,也将各自憧憬中的十余幅琴音编绘的画卷呈于世人面前。虽大抵上分歧,但在细节措置有人填了金风玉露,有人拟了鸟语花香,技法上也是稍有不同,各有气势,自称体系,龙葵听罢,还是非常对劲地点了点头,道:“诸位的第一题已答完了,我与扶瑄公子已在心中记下了诸位的答案,稍事歇息以后便由扶瑄公子来出第二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