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愧,吓着你了。”扶瑄故作轻松一笑,伸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珠,细细凝着她的眸子,笑得畅意。
“真拿你没体例。”扶瑄道,“我睡床,你陪我一道睡床,如答应好?”
一更叫过,初梦便捧着被褥床垫枕头过来了,本只恭敬地站在门边,等待扶瑄发落,但抬眼一瞧,只见扶瑄常日看誊写字靠的软塌已清算出来铺上的被褥,而他的床却空空如也,似待价而沽的胚玉正候着有人来认领。
“这是怎了?我哪一句讲得不好……”扶瑄语气中透着委曲,仓猝去取巾帕来擦那溃决而下的泪水。
蓖芷媒介他蹬碎屋瓦是为了扶瑄,这倒不假。扶瑄心知肚明前时因怕冬雪积存,松动了瓦,而青青又总上房去躲桃枝,故而命工匠特地将乌衣巷内统统房舍的瓦顶悉数加固了一遍,也未知这蓖芷使了多大的力量才将这瓦蹬碎的,而这瓦一碎,初梦的偏房便给毁了,待工匠补葺结束之前是住不了的人。扶瑄内心笑着,嘴上是却一本端庄,冷酷道:“初梦,今晚带着铺盖搬去我那屋住罢。”
见初梦未有言辞,扶瑄只将她悄悄放在腾空的床上,方才脸颊摩挲着扶瑄矗立的胸膛,暖烘烘的,初梦脸呈霞晕,红得不能自已,只乖顺地任凭扶瑄发落。
语落很久,却不见初梦有任何覆信,扶瑄便放下去,转过身去看她,却见初梦早已哭成泪人,紧紧咬着唇角,泪珠一颗一颗直流而下,湿作枕边被面一滩水渍。
“仿佛是名艺伎,倒还未抓着呢。”
“彻夜你睡里头。”扶瑄边铺着边道,初梦在床里侧帮着他铺,却发觉扶瑄这些噜苏琐事做得全面详确,井井有条,并非那般恃宠而骄的公子,只怔怔地望着他低首展弄婢女被褥的侧颜,专注的神情的别样动听心魄。
“抓着了我便要问问她,为何要来刺我呀?”扶瑄语气调皮,说得云淡风轻。
“只消她亲口道与我听,我便信!”
扶瑄见她不睬,干脆伸过手臂,一手托住初梦后颈,一手支于她双膝下,一把将她抱起。扶瑄力量很大,初梦还未回过神已然被托抱在扶瑄胸腹前,正安稳地朝床的方向移去。初梦一时有些羞怯,只好将脸埋在扶瑄衣衿前,仿佛一只毛色金饰洁白而品性和顺的小猫。
“公子!”初梦以扶瑄从未见过的果断,哽咽着道,“这人间即使有千种万种窜改,而公子只需信赖一点,初梦,畴前,现在,此后,都不会害公子!即便是死,也不会害公子——”
“躺好。”扶瑄道,又将一床轻绒缎丝光背盖在初梦身上,细心地替她掖好压实被角。那被上也染着那股沁民气脾的广藿香的气味,仿若前时依偎于扶瑄的怀中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