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少时,太医们来了,屏退了乱哄哄簇着的人群,合起门为扶瑄医治,这景象恍然如前时扶瑄遇刺时府中那夜重演,夜幕而深,各屋的灯又透明掌起,全部乌衣巷似点着了一团火,世人奔波走动着,办理外务,心中悄悄祷告着,但愿如那夜普通转危为安才好。
初梦一探扶瑄的脉,脉象衰弱有力,又见他唇面垂垂闪现青白,忙是唤着扶瑄的名字,眼中之泪瞬息便涌了出来:“青青快去请太医来——扶瑄他中毒了——”
初梦已然将扶瑄扶至了床榻上,又在房内无乱寻了些常备应急的催吐之药给扶瑄服下,她从未似现在这般慌乱了心智,寻着药时泪眼满是打湿了雾,瞧不逼真的。
赵氏自不必说,已然哭作个泪人,锦庭正于她身边安抚着她。王导仍在宫中侍主,还未返来,谢安稍稍倾身上前,只瞧了一眼扶瑄的面色便转头不忍再看,唇齿颤抖着对世人道:“稍稍散开一些去,给瑄儿留些清爽之气。”
一旁簇围着的灶房年长婢女从速上前跪道:“老婢管束无妨,请老爷恕罪!”赶紧将桃枝带了下去。
“是呢,老爷!”桃枝自一旁冲出,扑倒在厅中,“青青兄长不会害公子的,兄长与桃枝自小生养在乌衣巷内,对老爷姨娘比生生爹娘还亲,扶瑄公子更是我二人的密切兄长,桃枝与兄长的衷心日月可鉴,倒是这乌衣巷里自打来了某个外人,府里却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了。”桃枝说罢,将眸子朝一旁低首跪着的初梦仇恨一瞥,桃枝的眼如铜铃般巨大,世人自是瞧见了她言下所指。
“老仆查验过了。”张炳禀道,“这瓶子倒无蹊跷,府里高低如同这般的小瓷瓶子另有些许很多,灶房那处有,酒窖里也存了一批,是市道上世家贵胄府里最平常的瓷瓶子了。”
“如此说来,倒确有能够是瑄儿误饮了那瓶存了毒的。”谢安招手命张炳退至一旁,“可那瓶有毒的又是如何来的呢?”
“扶瑄——”初梦疯了般地冲了畴昔,现在她才完完整全忘怀了公子的称呼。
“老爷,寻见了。”张炳自厅外仓促而来,呈上了两个几近无差的白壁小瓷瓶子,“老爷请看,一个盛了酒,一个盛了毒。”
初梦瞬时惊得不成矜持,失手将木案摔落于地上,伴随碎心一声,掀起碗碟碎片飞溅了一地。
“青青有罪——”青青自知罪非难逃,已然跪于厅中,初梦也跪于他身边,见兄长这般惶恐,桃枝在一旁也悄悄怜惜着,继而又更进了对初梦的仇怒。
“扶瑄公子说他在府内闷地心痒痒,便想着待禁令消弭了便去城郊山林里打猎,故而命初梦去建邺城中寻箭毒木来。”
那瓶倾倒于案上的箭毒木瓷瓶仍向下滴着骇民气魄的毒汁,滴滴惊心,如泣残血,点滴惊在初梦心头。
“老爷明鉴,青青没有啊!”
通州王家蜜斯的面子自是要给的,谢安也便微微点头请她说来。维桢佯作歉意满满地望了初梦一眼,仿佛极是痛苦不忍说似的,道:“谢伯父当时不在乌衣巷内,初梦前时疑与南岭王府的桓皆公子私通,当时姨娘本着世家安危考虑,思疑初梦是南岭王府派来的探子,可她到底没有承认,后又有扶瑄兄长作保,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可现在,扶瑄兄长却正中了她带回府来的毒,此事……未免过分偶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