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道出后,青青便再也按捺不住心境,大哭起来,毕竟自幼在王家长大,对苏之的豪情天然不普通,初梦忙上前将他揽在怀里擦泪。扶瑄望了她一眼,眼中似在说:“我去父亲那处一趟,你好生照看青青。”初梦竟全然体味了,面色凝重,低低点头将青青带入屋内哄着。
这话如好天轰隆落在扶瑄头顶,初梦也觉局势严峻,忙出来瞧,但见青青皱巴着小脸,挤作一团,想哭又不敢哭,道:“火线军报传来,苏之公子在火线身负重伤,军报上说救了一夜也止不住血——”
扶瑄分开了书房,归去那路上,虽是了然了苏之伤情,可仍放心不下,尤是王伯父本日一改平常粗暴之态,竟与父亲普通收起性子敛起脾气淡定而叙,这欲盖弥彰之举却叫扶瑄更是起疑。
扶瑄听罢深深地凝了一眼初梦,面前的女子当真不简朴,她竟猜到谢安王导不肯将此事在乌衣巷内张扬。
“瑄儿明白,谢父亲教诲。”
凌晨,熏热了一晚的扶瑄卧房内方才稍稍冷却了清冷,正门那头,一串急仓促的脚步便如鼓点般朝内奔来。
彼时,谢安与王导已在屋内踞坐,二人面色不苟谈笑,虽波澜不兴,却未知他们心底担忧如千丝万缕。
“父亲,王伯父。”扶瑄说话时也是惊提着心,“苏之他……”
“老爷们自有老爷们的顾虑,便是怕你的心乱了。”
“只是说了苏之如何负伤的,也是笼统。”
“可他们愈不让我晓得,我便更乱,不可,此事我定要晓得的,我要去寻青青去,叫他去联络蓖芷,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事关严峻,现在还未到说的时候。”谢安道,“为父自是晓得你心疼你的手足兄弟,但男儿做事,尤是连累朝政与王公贵族的,更许谨慎,不成为一己私交所摆布。”
扶瑄微微攥紧了拳,道:“苏之又不是未上过疆场,这般暗箭伤人的事,应有所防备才是。”
他止步于树丛下望了望,毕竟还是作罢,又回本身的屋苑去。于扶瑄心中,人间唯那处才可得平静安然。
“好了,我与你王伯父另有事商谈,你先下去罢。”
“这么说,父亲与伯父心中已知何人所为?”扶瑄问出这句后便悔怨了,谢安与王导怎会不知,即便是他,心中也猜透了七八分,现在苏之一伤,对于何人有好处,答案昭然若揭。
“王伯父说的是。”
“既然你已晓得苏之近况,为今急也是无用的。”谢安的声还是冷冷酷淡的,“倒不如去瞧瞧你妾母,苏之的事终是瞒不住她的,你去探探她,与她说些话,也好叫她来日宽解一些。”
莺浪在这处,不难推断维桢亦是在这处了,扶瑄恍然忆起昨晚之事,他虽仍未知中了到手依兰一事,只觉又是羞愤又是尴尬,自是不肯再见维桢的。想及此处,扶瑄觉着倒不如昨晚他是饮醉了,起码一觉睡醒还可忘怀昨夜的荒唐梦。
“已连夜去请北方名医去瞧了。”王导向来应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现在却也乱了沙嗓,“新一役开战以后,两军叫过了阵,孙利帅马而出与对方鲜卑将领交兵,交兵上百回合,孙利不敌,手腕负伤,退身而返,苏之与张捷迎上,随即两军开端混战,战乱当中,不知那边射来暗箭,苏之避闪不及,正中腹部,血止不住,坠上马来,军书送来时,他仍昏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