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勋唯恐再叮咛下去桃枝那处又生变故,便揽着桃枝走了。临出卧房门前,他又在目之所及的绝顶回望了初梦一眼,唇角溢出了轻浮而邪魅的笑容。
云澄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天然,我云澄为人你信得过!可……可这究竟是为何呢?你为何要装昏?”
“说些靠近的话。她常日爱好,常日挂念,你俩畴前一道玩乐的旧事……”
“初梦——初梦——你听得见是不是?”云澄忙用那新绣得的帕子替她拭泪,“你听得见了!快是醒了!快是醒了!”
喜极慌乱之下,云澄捧起床榻边沿放着的那盏汤色淡黄的茶便来喂饮初梦,口中念叨:“初梦我与你谨慎喂些茶水,流了泪失了水,你好润一润——咦,这茶为何如此的臭呢——大略是药茶?畴前公子亦从西凉带过一些苦药茶来的——可这茶好凉——初梦你稍候,我去温一温这茶——”
“说些甚么话会好?”云澄蓦地抬起婆娑泪眼。
“……这……那这囚禁你的凶徒是桃枝?”以云澄的思惟,她只可想及如此。
“云澄……”初梦支起家子,拉住她的手,颇是惭愧,“我并非成心欺瞒你,实乃情势所迫,我已是醒了,但迫不得已还的装混。不过是继扶瑄公子后全天下间第二个晓得此事之人,此事与我性命攸关,请你务必替我保守奥妙。”
“有人要杀我。”
初梦于假寐中自是听得见这句话的,云澄在一旁哭得凄厉,屋内又无旁人,她分歧于平常府里那些婢女是哭给仆人们看的,心中不免亦有些酸楚惭愧,畴前她还为了靠近放勋而操纵过云澄,便暗自发心今后更要待云澄好些,毕竟于如此虚假的名利场世家大户中,婢女们与那些尔虞我诈的朝臣普通皆想着往高处爬,有一二真情好友,便是无上欢乐。
云澄仿佛想起甚么似的仓猝止哭抹泪,道:“初梦,我与你讲些畴前去事……你可得仔谛听呢……”云澄顿了顿:“畴前当时……你可还记得,你在灶房那处供事,头一回我俩相见,你与我一道为我家公子传膳,你夸我那荷包绣得都雅,实在我笨手笨脚那里会绣得都雅呢,满是你哄我呢吧?不过倒是很入耳呢,厥后我想来,你老是待我这般好,畴前灶房里有啥好吃的留下便偷偷塞给我,厥后你升格做了扶瑄公子的贴身婢女,有啥好吃的犒赏亦来拿给我吃,我云澄虽未念过多少书,但这知恩图报的事理还是懂的,这府里谁待人朴拙,谁待人虚假,我也瞧得出来……为何恰好你这么可贵的好人却遭了难了呢……”
“且替我送去你仆人那处保藏着,这毒我亦不知何种毒,请放勋公子替我辨一辨。”初梦顿了顿又弥补道,“莫说我醒了,且说是你猎奇,劳烦了。”
初梦无法,想着再不拉住她便迟了,便缓缓伸出了那只清癯的素手。
初梦微微点头:“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她应是有把柄叫那凶徒抓住了,她虽仇恨我,但畴前总只是构陷我,杀人之事,是她本心以外的。”
可云澄一见着初梦如此病容,一下心内酸楚众多,忙是去掉泪去了,嘴上虽“嗯”了声,可耳中那里还灌得进其他音色。放勋见此,亦有些动听,劝到:“你陪初梦在此好好说会儿话,太医虽说是脑内淤血,也许受了些刺激便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