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的心疼得滴血。倘若现在他可替初梦代受,便是百千万劫,在所不辞。
“扶瑄……扶瑄……”
扶瑄忙去箍住她手好叫她挣扎当中不伤着本身,初梦还是挣扎,扶瑄便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初梦已失了魂,便拿那细指于扶瑄身上面上乱抓,也未知她那里来的力量,一抓便是一道血痕,而扶瑄却任凭她挠,搂得更紧更深。
“是你……是我……”初梦翻来覆去便是这一句话,眸子无神地楞望着天顶。
一名婢女当即奔入内回话,她见扶瑄青筋突得一跳一跳,描述颓但是不修面貌,于平常的扶瑄公子判若两人,此婢女亦算乌衣巷内的久侍之人,畴前从未见过扶瑄公子有如此愠怒之色,当即茫然吓得不轻,忙跪道:“扶瑄公子有何叮咛?”
扶瑄觉这话莫名其妙,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似曾了解的感受于他脑海当中极力翻搅,正恍忽着,却见怀中初梦似断了神态一下软倒下去,恍若傀儡布偶断了丝线。
听闻她如此躲避,扶瑄心中如明镜,便了然了:“你是瞧见了凶徒脸孔吧?”
扶瑄忧心忡忡,倘如果身子上的疾病倒还可医,但若初梦是中了邪魔,便如何可驱呢?他又将那汪愁苦密意的目光投向初梦,初梦确是又昏畴昔了无疑,因她梦寐时,向来不会寐得如此描述宁静。
“临时帮我对外瞒着,且说我未醒,初梦夙来少求于人,此次便算我求你了。”
婢女惶恐中望了一眼床榻上初梦,见仍双目紧闭,喃喃自语着“方才?”,可她不敢久作逗留,忙是回身疾奔出去替扶瑄办事。
“但凭你欢乐,如此小事又何必如此言重。”扶瑄心下亦有些颠簸,他大略猜出初梦身欲隐遁的原因,但连累皆是身边之人,他夙来又受君子教养,无端测度他报酬君子所不齿。
二人拥吻缠绵很久后,扶瑄才依依不舍抽离身子,初梦文静淡定,不再挣扎,只柔情似水地望着他,眸中透着纯洁的光,单凭是这光,环球罕见,扶瑄便认得是她确实。
那身好久未换的便袍腾空扬起,扶瑄身形夙来翩翩,他正欲迈步疾行而去,却觉衣袍由身后何物勾住,心下本已烦乱,便伸手奋力一扯,却换来一声轻吟的“哎哟”之声。
扶瑄紧绷着的心一下摆脱很多,却见初梦面上垂垂闪现出一抹略显稚气的笑容,那笑容天真烂漫,远非常日初梦惯常神采,更似豆蔻少女,“扶瑄……扶瑄哥儿……小蛇来了……春来了……切莫去草丛里……”
“我……瞧见了……是她!是她!”初梦蓦地睁眼,那双瞳睖睁地极力而惶恐,扶瑄本是守着她病榻打盹,一听她声,亦是蓦地睁眼:“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扶瑄眉头微凝,初梦似看破了他迷惑,便道:“我前时惊骇,全因梦魇魔障,现在梦醒了便好了,我的身子我本身清楚,更非染了何邪魔,你且放心,但我私心想着可平静一阵,才莫对外言说我醒了。”
六月而末,夏季更盛,江南失了梅雨时节霏霏淫雨而无处清冷,却有潮热热的南风总要吹着,总要来乱着,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却不见涓滴火球流转的迹象。扶瑄这心随这气候,又是热着,可又是寒着,一热一寒相互焦灼煎熬,如同身患疟病。
老是离愁别绪更心生。
初梦身躺床榻上,心中却不甚安好,便淡淡合上眸子,将那熟稔的雕床玉器的周遭景色阻于眼睫外,那眼界中便映上了淡淡橙红色。当中垂垂有红色耀光自远处一点散射而来,各色祥云堆积足下,天花如雨。那身临其境之感如此逼真,究竟是梦见了天宫,抑或是天宫中变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