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莲心亦瞧不爽那维桢主仆二人,可在做事上,她还未敢给她们使绊儿。待她去赵氏里屋佛堂后半晌,便出来答话:“赵姨娘稍后便来。”
“扶瑄兄长何止是心疼那女子,维桢听来亦觉着不耻。扶瑄兄长好歹是天下最乱世家的长公子,竟如男仆普通躬亲单独顾问一名婢女,颠乱倒错,不成体统,传出去的确是天下笑柄!”
“还……另有此事?”
“可……”赵氏放下杯盏的臂顿在半空中,“我毕竟为瑄儿的妾母,不及他生母……”
赵氏微微叹了口气:“孩儿大了,总该是会生长的。”
“姨娘,饮茶。”莲心不咸不淡刚巧在现在将一盏素荷茶奉上,那香雾盖盏回旋着,淡淡地却有力地冲淡了屋内火急之气。
“怎了?瞧你面露愁色,眉头不舒的,是还担忧打搅姨娘一事?亦或是病痛还滋扰着?”赵氏忙去拉维桢的手,但觉她手冰冰冷,心中有些惊触。
维桢虚情冒充谢过莲心,向灶房那处传要的姜茶亦送来了,可维桢倒是不饮,只命莺浪将那姜茶安排于桌案上,口中说着要待这茶稍稍晾凉些再饮。
“维桢,总劳烦你为王谢操心。”赵氏轻拍了维桢肉厚丰腴的手,“本日我朗读着佛经,想着那因果不虚的事理。瑄儿之事,倘若听任他自在……哎,本日又听你这般一说,我心中更难安。”
赵氏将她两道柳叶眉凝起,如有所思:“瑄儿极宠那初梦,畴前我亦有耳闻,可全当是她疼惜身边人,未太放心中去。”
莺浪忙道:“莺浪不敢扯谎……实在,莺浪亦是觉着扶瑄公子变了,莺浪记得畴前他是朗俊如阳之人,又待人极好,可现在不知为何……本日蜜斯醒来,忧愁着扶瑄公子脾气大变一事,唯恐他有何芥蒂,本想邀他过来配房体味开导,未曾想,扶瑄公子的态度极是冷酷,将莺浪当仇敌似的冷冷便将莺浪打发走了,好似莺浪关键他似的。扶瑄公子现在一人与昏倒的初梦女人闷在卧房中足不出户,叫莺浪说,是戾气太重了。莺浪说话直,如有不当之处,请姨娘恕罪。”
“姨娘通透,扶瑄兄长畴前与维桢一道度过些许童年光阴,可维桢觉着,现在的扶瑄兄长,似叫维桢不认得了。”
“蜜斯,把稳身子呀……”莺浪亦很会巴结做戏,二人一搭一档,分外热烈,“蜜斯,快饮姜茶,方才冒雨过来,你身子才好,最是会受凉之时。”
“请姨娘恕维桢直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古来血泪之训。那初梦脾气乖戾孤介,维桢唯恐扶瑄兄长与她久处亦习染了这一身心性,那便大事不妙了!”
“可再不干预,扶瑄兄长便是毁于一旦了!届时老爷会如何对待姨娘,世人会如何对待姨娘,到底姨娘是谢府女仆人,扶瑄兄长年幼失母,是姨娘一手抚养生长的。又道是,不过是将初梦女人自扶瑄兄长身边调离罢了,又不是驱初梦女人出府,扶瑄兄长倘若喜好,仍可偶尔去见初梦女人。姨娘,舍一得万啊!”
“嗯……姨娘欢乐是最要紧的……”
赵氏微浅笑道:“你挂念着姨娘,姨娘心中便是欢乐非常了。”
莺浪忙回:“莺浪这便去寻名可托信又细心的婢女照看初梦女人,愿扶瑄公子无有顾虑。”
维桢见赵氏的眉头稍稍蹙动,又乘胜追击:“姨娘,为何不先即将扶瑄兄长请来谈说话,摸索摸索他口风,也好宽解宽解贰心中戾气,维桢鄙人,前时请他来发言,他一门心机扑在初梦女人身上未愿前来,眼下,宽解贰心中郁疾亦是一桩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