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你很聪明,晓得本身的代价。”桓皆哼笑一声,近身上前,挑开初梦一缕青丝来嗅,“可我桓皆也不蠢,有些事,对你初梦来讲,比那存亡更首要。”
“你见过扶瑄了?”初梦心中一紧。
那些书稿一片一片,乘着风却展不了翼,它本也无翼可展,飘摇落地便是最后的宿命。
初梦微微动体味缆子,便激起一串铁器金属相互碰撞啷当之音,旋即又是一阵周身剔骨剥肉的痛,额上那处最是较着,此情此景,与那梦魇之夜很有几分类似,顷刻便撩起她心中一阵激灵复苏,慌手便去摩挲额头,便又是那串碎碎铛铛的锁链之声,初梦才于浑沌中晓得,她四肢手脚皆由四条粗链条缚上了。
初梦哼笑一声:“倒是劳烦桓公子惦记了。”
十余丈见房的屋舍内空无一窗,四壁十足是光滑灰蒙的质地色彩,虽是六月,却愣生生因潮寒而凝了一面细珠,正结作一颗颗大珠向下淌。屋内陈列极是简朴,一张桌案,一方坐垫,一横卧床。可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件件巧夺天工,精彩绝伦,与这四壁陋室格格不入。
那奥妙的火光映在初梦半张半合的眼眸内,多少总算个凝注的点,于她现在衰弱不清的神态来讲,这安慰好过四壁乌黑太多。
面前气象与初梦心中预感,并无不同。
“桓皆!”
“他不但叩拜于我,我还将足履踏在他背脊上,他便如那畏畏缩缩的丧家之犬普通伏在我足下,佝偻着身子,我不准他抬首,他便不敢抬首,现在想来叩拜倒是太便宜了他,早知他如此乖顺,便叫他舔一舔我的鞋底了。”
初梦这才知,此应是白天。
桓皆似赏识着本身高文普通,仰天大笑:“见着了么?这些纹心羊毫,那些烟松油墨锭,皆是为你楚孟大才子置备的!”桓皆欣喜得极是狰狞,额上道道青筋奇特凸起,直叫初梦觉着有些可怖。“楚孟大才子,你欺瞒我桓皆但是欺瞒得好苦啊!我为你破钞了多少人力财力,派出之人遍及天涯,未曾想,你却在这灯火阑珊的都城脚下。”
“有件东西,我也想给你瞧瞧。”
“桓公子,别来无恙。”那团黑影又隐入乌黑中不见。初梦朝那大略位置向望,毫有害怕之色。
桓皆并未言语,踱步至那桌案上取起那把裁纸的玳瑁铜鞘的匕首,拔出刀鞘,一道寒光刚巧投射在他暴厉恣睢的双目上。
初梦自认本已练就了坚毅如铁垒的心墙,却毕竟因动了情而有了裂缝,桓皆乘虚而入,一举击溃。
桓皆擦着那口唾沫,忽而抬掌便重重的给了初梦一耳光,直将她身子扇向一侧,倘若不是铁链系着,早已跌去地上。
昏昏惨惨中,未知过了多久,只听那处飘来一声悠长的启门之声,在目之所及的油灯以后,又有一道亮光缓缓透来,如一刀将日光切来似的,一时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门一启,外头一股暑热便卷至屋内,因周身阴冷而倒竖的汗毛才稍稍减缓。
“桓皆——你不得好死!”初梦一口唾沫啐极力在桓皆脸上,一阵狂躁的铁链摩擦声响久久在这浮泛的房舍内回荡。
“好。”初梦仰起面,尽量叫这披垂混乱的青丝垂到耳后去。她眼中闪着不平的光芒:“那你大能够捏死了我,我死是小,你桓公子此后官位宦途如何,你本身考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