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哼笑一声,初梦果然伶牙俐齿,将她搪得毫无说话余地,可惜她桃枝自认也并非茹素的:“我并非来寻扶瑄哥儿,而是寻你。”
初梦自是晓得桃枝此行来长公子屋苑的目标,那所谓叩首不过是她借机泄愤的损招罢了,便笑笑道:“桃枝女人,初梦夙来只拜两种人,一种是神明与仆人,另一种便是先去之人。想必桃枝女人不敢自称与神明、仆人平辈,那便只要另一种人……这……可叫初梦有些难堪……好端端的,桃枝女人又为何想不开要折煞本身呢?”
“我桃枝脱手,怎会不当?”桃枝哼笑道,“那贱婢好说歹说都不肯随我来你们那屋,我只幸亏这屋将她砸晕了,稍候你们将她掳走,且说是萃心家眷情感难平挟持了她,赵姨娘本也不喜好她,少了她一个,府内无人会在乎,而我在此将地上这些血迹碎玉善后。”
“桃枝女人果然机灵,不愧是桓冼马与维桢蜜斯亲托之人,果然无能!”那般佯装萃心家眷之人七手八脚便上去抬弄初梦,她额上那口儿仍汨汨往外涌着丝丝淋淋的鲜血,仿若一口血泉,而底下她的面色却愈发青白。为首之人面露焦色,压声叮咛道,“你们手脚快些着点,仆人要的是活的!”
“桃枝女人,来寻扶瑄公子么?不巧他方才出去赴天子寿宴了,彻夜可归,倒是劳烦桃枝女人走了空趟。桃枝女人请先归去歇着,稍事扶瑄公子回府了,我便命人去道与桃枝女人知。”
“那一日,萃心最厥后寻我,求我为她与赵姨娘讨情,我并未答允,未曾想却害了她性命……倘若那一日我心软随了她心机……哎……”
“不瞒桃枝女人,初梦确有些怕了,不敢面对她支属,更不敢面对她。”
“只觉有些俄然……萃心本心不坏,只是涉世未深,便平白叫心胸不轨之人操纵了。”
桃枝极是流利道:“前时出走乌衣巷那婢女萃心死在了乌衣巷外头,尸首好几日才自井里由人发明,她远房支属寻来府里讨要说法,此事与初梦女人你脱不了干系,那远亲听闻了你的变乱,又道是萃心离府前最后见着的人也是你,她支属说非得见上你一面不成,前堂那处瞒拖不下去,毕竟性命关天大事,初梦女人,也只好委曲你随我去一趟了。”
“怎的迟误了这么久?”为首而来一人身着白麻丧服,缠着黑带,衣衫底下却掩蔽不住筋肉粗暴,“候了这么久,我们担忧出了甚么岔子,才来看看,弄妥了么?”
“大胆!”桃枝滋着气味,怒不成遏,趁着初梦垂首不备,抄起手边那古青玉香炉便朝初梦脑袋砸了畴昔。初梦对桃枝心有防备,说话时只避离了三丈远,可不及桃枝力劲刚武,香炉结健结实砸在了初梦额上,顿时便将那乌黑肌肤豁开一道血口,初梦随即倒身下去,身子飘飘绵绵伏在坐塌上,那香炉轰然一声又摔在地上,晶莹四溅,惊碎窗棂外飞鸟雀起声离枝一片。
“愈是心中不平的,愈不成触怒啊。你当我去了当真给他们一个说法么,斯人已故,再多的说法又有何用,倘若他们要钱,便依从他们赐些钱,倘若他们要物,便依从他们赐些物,那钱那物自是从初梦月俸里扣去便好,而我去了又有何用,他们见了我,只会触景生情,重生悲哀,到时哭啊闹啊,府中又无可做主的男人,连张炳管事亦跟着老爷一道进宫去了,到时一闹起来,我等女儿家如何拉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