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书房时,龙葵与成济心照不宣朝那处侧目望去,那边灯火长年清澈,但当中又有别离,如果灯火全明,便是人在此中,如果灯火稍暗些,便是回了卧房歇寝,各种明暗不同,唯有成济此等资格深厚之人才可辨析。而龙葵却亦晓得。
她缓缓褪下身上那层超脱的皮郛,身子不由因疼而抽动了下,素白的一道光影渐渐自乌黑的肌肤上滑落,料子垂坠而和婉,在她暴露的足踝处堆叠随便。
她对司马锡道:“如此多年的恩恩仇怨,总该有个告终。”
不但是脖颈处,臂上,背上,更胸口上,皆是扎目标血痕。
如此时候如此地点,决然不该呈现面前如此女子。
可龙葵偏是来了。
“小龙葵……伯父待你不薄……将你哺育成人需求多少赋税,你也该……回报回报伯父呢……”
“龙葵女人,随我去卧房罢。”成济还是说了这句,好稍作减缓二人周身氛围。
葵灵阁内的气温风凉而微润,她去南岭王府前便选了一支檀香焚于白玉香炉内,现在那余香仍幽幽然飘零在这偌大的琴馆内。那檀香是上回扶瑄报答亦或算是道歉她果园春考的奉送,龙葵不消,不是因瞧不上,而是因舍不得用。
数个时候前,那天还是墨普通的黑,她现身于南岭王府门口时,只将守夜的侍卫惊了一跳。龙葵的名声在建邺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琴艺了得而脾气孤傲便更加她戴上了一层奥秘的面纱。
龙葵惊骇的眸子中倒映着伯父狰狞的面庞。她伯父年过而立,未及不惑,却如此荒唐地将有力抵挡的幼女压在肥厚的身躯之下,满面胡渣肮脏穿着,不修面貌,不加整肃。
伴着这香气,她细步走向卧房,她已不再堕泪了,不是因不悲切,而是因流尽了泪。
漏夜而来,单身一人,必怀心机。
即使龙葵不言不语,可成济又怎会猜不到了,司马锡又怎会猜不到呢。
她微微低首,兀自轻笑了一下,望着这满目疮痍的身姿,到底是修行之人,并未觉着自怨自艾,却生出些出离心与好笑之感来,想来这副皮郛大家宝贝,环球之人皆因皮郛先入为主地判定旁人,可殊不知皮郛只是色相,会光辉会朽迈,会损会愈,人终其平生却只依靠如此皮郛而保存,竭经心力保护,实在好笑。
她轻手沾了药汁,轻搓了帕子,她本觉得本身心中已是很安静了,却在低首将药汁施在伤口上的那刻,还是按捺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