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是处理不了任何题目的。”王导说着便又感喟一声,“眼下……也无题目可处理。”
“父亲,扶瑄有亏王谢列祖列宗,父亲吵架皆有理。”扶瑄束冠的鬓发已叫入厅时那一巴掌打得松乱,他勉强抬了抬失落了眸子,瞳人里不再有光,“扶瑄自认再无颜面秉承陈郡谢氏爵位,请父亲废嫡立庶,立锦庭为嫡。”
“扶瑄亦是对不住她们啊。”
“谢扶瑄可真有他的。”不知何时,放勋悄悄立于初梦身后,他与初梦退在人群以外,是世人间少数几个未膜拜的。
谢安于正厅中候着他返来,那面色比暴风暴雪的气候更寒。谢安当着两府世人的面,给了扶瑄一个重重的巴掌。
这一巴掌扇得清脆清脆,余音绵长,在乌衣巷内世人的心头惊心百转,动魄回荡。
“是。多谢王伯父了。”
王导道:“事已至此,说再多对不住也无用。为今也无何弥补之策可行,临时先将你父亲安抚住,待此时渐渐停歇。人群的记性是长久的,这一股风吹过了,便健忘了,又去迎下一股风了。本来倒可起别的之事将此事风头掩过,可这一时半会,倒也真造不出比你此事更颤动的了。”
王导返身回屋,可贵和缓道:“起来罢,你父亲走了。”
扶瑄捂住面,低首垂眸,不言不语,掌心所覆之处火辣辣的疼,他早已预感至此,但挨这一巴掌,比他所预感得更重更沉。他不知谢安是因他有龙阳之好而置气,还是看破了他佯装有龙阳之好而置气,他敢确信的便是,他去天子那处退婚,又将有龙阳之好一事昭告天下,已给王谢世家的门廊抹了黑。
“我只当是此事再无反转的余地了。到底谢扶瑄还是谢扶瑄,如此脾气中人,如许的体例竟也去做,换做我,我可做不到。”放勋说罢偷觑了一眼蹙眉低首的初梦,微微摇了摇偷。
谢安的行动迈出正厅前,又回眸望了一眼扶瑄,他身边有王导一同陪着送出门,也便拍了拍他的肩,王谢荣辱一系,危难时候,相互搀扶的交谊,从不因光阴流渡而消减。
“并无操心一说,倒是你,早些抖擞精力,先去安抚你妾母与维桢蜜斯罢。解铃还须系铃人。通州王家那处二蜜斯被退婚,面上亦搁不住,便交由我去摆平罢。”
这世人可惜疼怜当中,更有一对桃瓣明眸早已晶泪闪闪。初梦远远于人群以外望着扶瑄,心惊、惊奇、惶恐、痛彻,谢安那一巴掌也打在初梦心头,更伴着灼红如烧铁,直直在她心上烙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