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哄哄哄的闹作一锅将沸之粥,王导急仓促自杭州赶返来,连尘衣也未褪换,忙是劝道:“现在苏儿在北境火线仍受伤养卧,乌衣巷内,断不成再出不对了啊!”
谢安于正厅中候着他返来,那面色比暴风暴雪的气候更寒。谢安当着两府世人的面,给了扶瑄一个重重的巴掌。
那君前陈白的短短一句话,竟可刹时掀起满城风雨,更在乌衣巷中卷起惊涛骇浪。
扶瑄这足踏上乌衣巷之地时,已觉分歧平常的安好,这安好他太熟谙了,如暴风暴雪前的欲雪好天,压抑而沉闷。
“兄长!别说了!”
“庭儿,还不将你父亲送回卧房去!”王导忙朝锦庭使眼色。
初梦蓦地,暗自神伤。
“可如此一来,本日君前陈白一事,便与天下人有了交代。扶瑄自知此举莽撞,可情非得已,已是丢尽世家脸面,唯有废黜嫡子,方守得住世家佳誉。”
“父亲!”锦庭亦一道跪道,“现在父亲与扶瑄兄长皆在气头上,临时各自回房安息,待气消了坐下来好生商讨。扶瑄兄长是一时打动之言,他的本性父亲最体味,父亲热莫当真呀!世家中除非是长公子故了,才由庶子顶替,不然是断无这般事理的啊……”
谢安亦知,现在只要他仍在厅中,扶瑄的惭愧便愈发深重,唯有他分开了,扶瑄便无人陈述那件“废嫡立庶”之事,此事才气无形中作罢,归于安静。
“让扶瑄在此跪半晌罢。”扶瑄晦涩道,“是扶瑄对不住王谢世家。”
王导又嗳了声气:“我自小是见着你长大的,你甚么本性,我与你父亲了如指掌。有些体例,可应得了一时燃眉之急,可今后光阴还长,你倒事改思虑思虑,可有回转的余地。”
“父亲,把稳身子,莫动气了。”锦庭忙上前劝住谢安又高低垂起的盈风广袖。
这世人可惜疼怜当中,更有一对桃瓣明眸早已晶泪闪闪。初梦远远于人群以外望着扶瑄,心惊、惊奇、惶恐、痛彻,谢安那一巴掌也打在初梦心头,更伴着灼红如烧铁,直直在她心上烙得鲜血淋漓。
“建邺城中,已是传开了吧?赵姨娘还好么?”扶瑄顿了顿又弥补,“维桢还好么?”
谢安的行动迈出正厅前,又回眸望了一眼扶瑄,他身边有王导一同陪着送出门,也便拍了拍他的肩,王谢荣辱一系,危难时候,相互搀扶的交谊,从不因光阴流渡而消减。
王导返身回屋,可贵和缓道:“起来罢,你父亲走了。”
“混账!你觉得我不敢吗?”谢安于南康公主罹难的十几年后,第二回怒发冲冠,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