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清澈却带着牵挂,心中不由感慨,情这一字,穷尽平生,能参透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孑然一身,别无他物。送你玉佩,愿你此生安康喜乐,如有缘……再相会。
杜明心看了看那碗药,眼神就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崔嬷嬷,我,我没事的……”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鼻头红红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嬷嬷这话说的不错。你们自去安息吧,我没事的。”
杜明心正懵懂不知情由,就在上京路上被身边的丫环秋林一碗汤药送了性命。
崔嬷嬷赶紧笑道:“是老奴犯了忌讳,这就是碗煮得浓浓的红糖水,不信您喝喝看?”
宿世那样被毒死,导致杜明心现在非常惊骇吃药。色彩难辨的汤药,总叫她想起当时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将近扯破的疼痛。
“师父,”一脚已跨出禅房,如生又回转出去,游移着说道,“了解数年,我竟不知杜家蜜斯是女子……此番固然是救她于危难,可毕竟给她惹了大祸……求师父救救她的性命!”
如生挺直的脊背渐渐塌了下去,寂然地跪在蒲团上。是啊,佛门弟子为何还要学儒法道家的学问?
出得庙门来,如生昂首望着闪动夜空,吐出胸中一口郁气,俄然回身向杜家田庄走去。
杜明心痛苦地摇了点头,情深缘浅,徒增烦恼罢了。
她母切出身汉中大族沈家,与父亲杜二老爷豪情不谐。她六岁那年外祖父家被周朝末帝抄家灭族,沈氏也遽然归天。父亲恨屋及乌,便将她扔在了嵩山脚下的庄子上。
“也不知事情如何就如许巧,府里一年到头也不派几小我到庄子上来看女人,昨晚出了那样的事,冯管事刚巧就来了……”另一个丫环春草揉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难过地哭道。
“……你打伤的那二人是天子亲卫,不日当会有人来寻你报仇。”
“弟子愚笨,请方丈师父指导迷津。”
不过是本身的一点痴念,他此生此身已许了佛祖,本身的性命又不知是谁想要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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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见得?”
少林寺一间禅房内,昏黄的烛影摇摆,映着方丈师父老迈慈爱的脸。
当年西北陈元泰起兵造反,颠覆大周朝,建立燕朝。在都城仕进的大伯父写信叫父亲往都城去,谋个一官半职,还特地叮嘱要带上她。
她觉得老天给了本身一次机遇,上辈子不明不白被毒死,这辈子总要找出来个说法。岂料宿世好歹还活到十六岁,此生只熬到十三岁便又要去了吗?
“也许老爷不会指责女人的,毕竟是有能人要掳了女人去,救人的又是少林寺的师父……”夏叶勉强笑道,“就算彻夜未归,女人是跟如生师父在一起,削发人又不是旁的甚么男人……”
如生擦了把眼泪,慎重地向方丈磕了三个头,拿起那封信便要回身拜别。
如生敛了气味,站在床边,凝睇着熟睡的杜明心。她的脸如同白瓷普通,上面印着两朵红云。明天被雨淋了,她还在发热吧?那樱红的小嘴因为发热而显得素净欲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慵懒地闭着,却叫如生莫名想起常日里,她活力起来,那瞪得如同小猫一样的双眼。
长相忆……既然情深如许,为何又将我扔在梵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