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因符家祖上所荫,烈火为府间一池碧水所隔,当后院连同西厢被烧得通红时,前院世人尚无大碍,且皆逃聚至帐外,等候符彦卿返来。
“符蔠,女子为人,善始善终;嫁作人妇,从一而终,好名节,好名字!”符彦卿连宣称叹。
帐内正和乐之际,府上大管家在帐外禀报:“将军,小的有要事容禀!”符彦卿训道:“现在不谈他事,你且暂避。”
符彦卿这下也失了常日里的慎重,嘴唇乌青,面相惨白,抚掌摩挲,来回踱步。
西厢仆人,恰是符彦卿的偏房小妾--清夫人。
符存审第四子符彦卿,字冠侯,与其父乃一脉相承,忠勇善战,晓得策画,宠辱不惊,不失为当世之英才。生得个五大三粗之躯,却一副儒雅谦恭之面。而立之年,大破契丹于嘉山,申明大噪,擢为庆州刺使。
“将……将军,大事不好,昭序小爷被人掳走了!”仆人连滚带爬地前来禀告。符彦卿心头一惊,扒开世人箭步冲出西厢,又当即赶回湘夫人帐房。
芍药谙练地将婴孩抱起,细心为其擦拭身材。当一涓秀水滑过绯红的体肤,孩子遂咯咯笑出声来,擦拭更甚,笑声愈亮,引得外堂的侍女们纷繁窜头前来瞧这方才冒出来的新主子。
追逐两三里便不见踪迹。符彦卿悔之莫及,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调集世人打道回府。
侍女婢女服侍一旁,亦为此氛围所染,调皮自语道:“没曾想将军这般高大威武,蜜斯出世竟长得如此细致,端的儿大了还不晓得哪家公子才配得上呢。”
符彦卿听闻西厢,不觉扭头回望了一眼湘夫人。湘夫人略知其意,微微点头:“冠候,去看看吧,我这里,不打紧。”
“将军大喜,夫人诞命令媛,足重八斤八两,母子安然!”产婆子揩拭着双手,笑盈盈出来报喜。
巍巍我大唐,三百年治世承平,乱世空前;泱泱我中华,三百年九州同聚,四海臣服。安史之乱始,朝廷寺人擅权,处所藩镇盘据;黄巢叛逆后,官方祸乱继起,疆场兵革不息。唐王朝正一步一步走向式微,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木鱼子曰:昼起妖风云遮日,夜来鸡鸣天狗跑。金珠投了银珠串,恁地太子换狸猫。
符彦卿安抚道:“夫人且宽解,夫家自有筹算。”而后移步西厢,命清夫人之大侍女芍药依样纹绣于幼女。概是以婴为暗里所生,芍药未敢要得名号,遂擅自取样芍药花型纹刺之。刺毕,未征得清夫人同意,便由婆子抱出配房,疾行至堂屋。
符彦卿乃起家,道:“去去就来!”遂与管家一并前去西厢。
天渐黑,符府高低实在躁动起来,柴火燃得滋滋有声,热水烧得咕咕作响,府中仆大家头攒动,侍女丫环疾走奔波。世人皆云聚于上房长夫人帐外,万事皆筹办停妥,只待帐内唤来。
符彦卿咨询湘夫人:“女儿之名,还是依夫人之意罢。”湘夫人略作深思:“小女足月而生,体重八斤不足,为同龄之佼佼者,‘金’‘重’为‘钟’,亦凝集精华之意,然符家彦字辈以下,应是从草,且唤同音之‘蔠’字便可。”
侍女婢女速备好针刺颜料等物,但问于将军:“蜜斯还没娶名字呢,将军赏一个罢,奴婢方才好纹刺。”
符彦卿一通怒叱:“妖道,我儿昭序在那边,速速交还,饶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