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图弥婉皱了眉,不知如何,她老是安不下心来,仿佛有甚么极其伤害的人事被她忽视,本能促使她保持警戒。只是,到底是甚么事呢?
“哪怕想要同归于尽,你也没法变更得起那两万年的妖力。”闻晴笑容稳定,手抚上剑柄,语气却暖和得似在与同道交换心得:“闻晴修道五百不足,却有两百多年囿于分神之境不得寸进,实在驽钝得很,幸而天道垂怜,我的剑法未曾受困于我的境地,还算有几分能力,毕方前辈,如若你破钞过量的妖力,怕是会压抑不住我的剑气,彼时剑气伤及根底,你的神通底子没法开释。”
情势窜改来得如此之快,修真界诸人还没弄明白那能力惊人的白芒到底是甚么,熙仪已经阴沉着脸,自牙缝中挤出那白芒的名字:“缠魂泠火!”她袍袖一扬,漫入夜气织成一道樊篱挡住纷至而来的进犯,右肩吐出一道黑气,却不敢再下杀手,而是卷了图弥婉,足尖一点,化作一道青光瞬息间便离了断潮城,没入满目绿色万兽山脉里。
“它伤得不轻,没有几千年不会再出来,彼时你我早归黄土,先人的事便交由先人措置吧。更何况……”闻晴暖和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终至面无神采:“我们可不能为了他萧瑟了另一个客人啊。”
闻晴看着它,叹道:“万年妖力被这一只火凤燃烧殆尽,万年修行皆做泡影,毕方,你可悔怨?”
图弥婉挑了个树干躺下,细碎的阳光落在面前,她能清楚地瞥见光柱里浮动的微尘,她舒畅地眯起眼睛笑,偏头瞥了眼不远处的人们,很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称心。这般安逸着,她又不自发地在脑海里回顾这段时候的事。宗门的援兵就要来了,她会不会被送归去?闻晴长老的身材到底是如何回事?师兄和清绮师嫂之间有过如何的纠葛?楼闲盈何时会再次醒来?鬼族已经分散到甚么程度?神躯的事到底有多少人晓得?另有,她的师父现在身在何方,又有着甚么样的境遇?
“可有体例斩断它?”谢清绮偶然看本身废了大半的灵器,吃紧诘问。
“悔怨?我当然悔怨!”冷酷的男声响了起来,空中毕方身形一闪,再呈现时它已化作了站在阵外的一名青年,白发红眼,蓝色长袍之上有火纹闪动,男人长身玉立形貌俊美,一种妖异而慑人的气势自狭长微挑的眼中流泻而出。男人面色惨白,唇色是一种天生的惨白,这使他看着极其衰弱,但那双鲜红双眼里充满的阴冷却让旁人生不出半分轻视。他勾起唇角,目光刻毒:“我还是托大了,早知如此,我定会支出两万年的妖力,这阵必破!”
图弥婉在半睡半醒中挣扎很久,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全部天下尽是一种刺目而不详的红,她站在红光之下,如同浴血。这红仿佛与她隔了一层,又像是近在面前,让她莫名不适。
毕方的神采更加惨白,但那双眼睛却也愈发鲜红,仿佛是两簇跳动的火,他的声音倒是沉着的,沉着得如同冰原普通,其下却酝酿着足以令六合色变的强大守势:“三万年前崇云老儿误我,我必定无缘仙界,拼了此生修为散尽,我也要与崇云仙宗不死不休。崇云老儿要护人族,我便毁了这断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