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怨?我当然悔怨!”冷酷的男声响了起来,空中毕方身形一闪,再呈现时它已化作了站在阵外的一名青年,白发红眼,蓝色长袍之上有火纹闪动,男人长身玉立形貌俊美,一种妖异而慑人的气势自狭长微挑的眼中流泻而出。男人面色惨白,唇色是一种天生的惨白,这使他看着极其衰弱,但那双鲜红双眼里充满的阴冷却让旁人生不出半分轻视。他勾起唇角,目光刻毒:“我还是托大了,早知如此,我定会支出两万年的妖力,这阵必破!”
情势窜改来得如此之快,修真界诸人还没弄明白那能力惊人的白芒到底是甚么,熙仪已经阴沉着脸,自牙缝中挤出那白芒的名字:“缠魂泠火!”她袍袖一扬,漫入夜气织成一道樊篱挡住纷至而来的进犯,右肩吐出一道黑气,却不敢再下杀手,而是卷了图弥婉,足尖一点,化作一道青光瞬息间便离了断潮城,没入满目绿色万兽山脉里。
她抖了抖手上的锁链,它收紧得愈发快了三分,图弥婉的呼吸一分分弱了下去,熙仪笑容更甚,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些甚么,忽而神采陡变,刺眼的光芒自图弥婉发间亮了起来,一道红色的光芒扑上黑链,而后吞噬着黑链一起向上,眨眼间便触及熙仪的右手,熙仪想也不想地凝出一道黑光将本身的右手齐腕斩下,她慢了一步,那白芒已经尤嫌不敷地攀上她的手腕,熙仪神采稳定斩向本身的右肩,如此才将将摆脱了那道奇特的白芒。
图弥婉在半睡半醒中挣扎很久,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全部天下尽是一种刺目而不详的红,她站在红光之下,如同浴血。这红仿佛与她隔了一层,又像是近在面前,让她莫名不适。
顷刻间数道宝光砸在玄色锁链之上,被击中的锁链猛地散作烟雾,瞬息间又凝成锁链,分毫无损,反倒是那些法器灵光刹时暗了七八成,而它们的仆人也神采一白,明显受了暗伤。
图弥婉立即翻身下树,抬头望向天空,她又一次瞥见了这只鹤形凤翎的神鸟。蓝色的身躯上缠绕着焚天之火,暖色的眼睛里是阴鸷冰冷的光,它俯视着人间,双翅一挥便是漫天大火。
谢清绮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闻晴拦在她之前:“我去追。”
恰是冬末春初,本日是个好天,阳光柔嫩而温热,蜜普通流淌在大地之上。图弥婉纵身跃上城中间巨树,因为树的奉送,她对它非常靠近。哪怕没有了灵智,巨树仍然靠近地抖了抖叶片,清且淡的暗香覆上她的鼻尖,遣散了疆场上缭绕不去的血腥。
“我虽不知你是何时被封印在升仙台下,但我能够必定你被封印的时候已逾两万年,哪怕是飞禽里最高贵的血脉凤凰一族,不塑真凰之身也只要十万年的寿元,你们毕方一族又能有多少寿元?”闻晴暖和一笑,“能被开宗前辈封印于升仙台,想来上一次六合大劫中,你也是个兴风作浪的角色,修为定然不低,年事也不会小,现在蹉跎两万年,毕方,你还剩多少寿元?一万年犹可,如果烧了两万年的妖力,你此生绝无能够觉醒真凰血脉,必定寿元耗尽身故道消。”
不晓得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顷刻,或许是一个时候,又或许是一个日夜,一声凄厉凤唳响彻天涯,凤喙之尖那一星火苗似风中残烛,闪动了几次便无可救药地暗淡下去,而后,威势赫赫的庞大火凤也随之轰然崩溃。而与之相对的,大阵固然还是矗立,但在场合有人都晓得它已是强弩之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