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反应过来,灯火已远。男孩在原地站了半晌,长袖之下,出汗的手把握了又握,掌心中被汗打湿的邀月安然扣,终是没能送出他的手。
木灵村之名,由此即生,虽户不过百,却留得百年的安闲静好。
“隔壁村福分好,村口的大槐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事,咱村倒好,要啥啥没有。哎村长,您说咱村咋就没有甚么吉利的好物什咧?”
是个小女人,恰是总角的年纪,粗布织成的衣裙如同将她全部身子都裹入了麻袋,束起的小辫顺耳后垂下,那张脸上,稚气未脱。
“嗯。”女孩涨红了脸,微微点头。
“嗯。”男孩亦起,目送女孩拜别。
“得得得,说闲事,咱村啥时候也弄个名儿啊,别等了小辈们出了这山就仿佛没了家一样。”
他目光微移,顺山势而上,看遍了满山的翠色光晕。
“村长啊,隔壁村都有个名啦,咱村啥时候也弄一个?”
“谁说咱村没福分,这木灵山,千万生灵千百修为,岂不敌隔壁一棵老槐?”
“槐安?好名字,好名字,哈哈!”老者薄扇一摇,长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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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小子上辈子作孽太多,投胎都偏三里地,投到咱村!”
“哈哈对!”村长将薄扇插于腰间,目光不移。
“嘿嘿,那倒是。”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觉得期,明星煌煌。”
本身离山,明显只差这一步的间隔,修炼结果倒是天差地别,倒真应了人类口中的一步之遥,可望不成及。
再看那邀月安然扣,质地虽说不上上好,却也生得精美,头绪纹路栩栩如生,上系红绳下引流苏,想来他为雕这玉扣,定是下了大工夫。
二人将灯笼别上了枝桠,遂在树下席地而坐,一人说上几言,从人定直聊到了半夜。
“又来了。”微合的眸子缓伸开来,他望着远处扑闪的灯火蹙眉,见那火光由远及近,眼中不免起了不悦。
白叟常说,如果有了心仪的女人,便要向那女子送出邀月安然扣以表情意。家里爹爹嫌他年纪小,不懂甚么叫男女之情,也就不肯将雕镂技能传与他,无法,他便偷偷学了,本身入山掘得玉璞,暗里刻了一个。
他不猎奇他的古怪举止,毕竟他可没那闲心去探察小男孩的心机,只是朝着男孩拜别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心中沉默叹出了几句难过。
他垂着眸子打量他,不免叹上一声,戋戋冲弱童颜,竟然也能有上一番说不上的姣美。只见那男孩在树下打了好久的转,拿着小棍将地上的杂草拨弄开来,却又叹了口气,将安然扣收回锦囊放入袖中,扔开小棍,取下他那纸灯笼,顺着山道跑远了。
“嗯……”老者单手捋上了长须,背过身子望着面前这座在外人丁中“断了他们福分”的山脉思考了半晌,不由嘴角一扬。
“这山叫甚么,我们便叫甚么!”
“槐安啊。”
他全程冷着脸,也不是闲那老练情话腻了他的耳,只是嫌这鸳鸯搅了他的安宁,扰他修炼不说,还偏要往他身上挂灯,只能祷告老天庇佑别起了大风,叫这灯笼烛火伤了他的本体和修为。
他是杨树,一个有了百年修为的小树妖,也不知该怨运气玩弄,还是该叹机会未到,他在此修炼了两百余年,却迟迟修不得人身,悲哉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