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眯着眼嗯了一声,转念想到现在恰是谋大事的节骨眼,因顾忌着郑国公他这阵子未曾踏足正院,已好久未曾“心疼”过冯欣爱那对主仆,邪火一起不由心猿意马,舌尖舔过发燥的嘴唇,阴霾目光落向伏地清算茶盏碎片的丫环。
霍霍脚步声由远及近,江中良老神在在的声线力压喧闹,“哟呵,这是哪处没学好端方的小杂碎,敢闯乾王府的门,跟你爷爷这儿撒泼?口谕?没有懿旨,也得亮亮铭牌、信物不是?别乱来你爷爷,且奉上真凭实据来,碰碰嘴皮子就想请动听,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亲卫收刀重新潜天玄色,小福丁儿翻了个风骚白眼,和江中良并肩回转,“公公可探到动静了?”
“裘老院正进了御乾宫后再没出来过。太病院灯火透明,当值不当值的都尽数锁在了内皇城中。”明灭寒暄的光影中隐着道魁伟身形,不是暗访贤王府的郑国公又是谁,他声线沉稳,“禁卫军换人不调班,皇上一夜未醒,内皇城各处宫门守得密不通风。不过……先机在王爷这儿,禁卫军不敷为惧。”
聚在书房院中煮茶听雨的清客见状一凛,为首幕僚心知有异,忙摒退世人,躬身引贤王入室,口中道,“皇上小恙初愈,本日重持朝会,可曾嘉奖王爷克日代理之劳苦?”
内皇城蒙着淅沥春雨,黑蓝苍穹下,飞翘的金黄琉璃瓦溅起一层雨星,一层白雾。
他掌着西郊大营的官印,帮废太子安排几个“忠心”护旧主的兵将,易如反掌。
出师倒霉。
“父皇好得很!不晓得的还当父皇是回光返照!朝会一散独留内阁、给事中几位大佬,扎进御书房连江德海都不得入内!”贤王鼻息咻喘,一握茶盏烫得扬手掼向空中,声线一高,“莫说本王,老三老四也一并被赶出了宫!你也不必跟本王措那些个弯绕字眼,本王且奉告你,父皇已下诏命老迈回京朝诘!”
幕僚见惯不怪,却行退出版房,招来亲信自去联络郑国公,斯须去而复返,直闯隔间,面上神情说不出是慌还是喜,“王爷!御书房出事了!皇上吐血晕厥,人事不省!”
战战兢兢的畏缩模样,别有一番趣致。
被打断功德的贤王面色由阴放晴,捞起痛晕的丫环往身下一箍,行动狠厉,语气亦狠厉,“好!好得很!”
但少乾王妃一个很多,事成以后有乾王府受的,现在真兵器相接,倒霉的是他们!
贤王蓦地起家,抓着不敢挣扎的丫环就往隔间里拽。
小福丁儿:“……”
“请二位殿下入宫侍疾。”御乾宫的小黄门跪地不起,高举着镶玉楠木铭牌的手尽是盗汗,“皇上用针过后曾复苏过半晌,彼时恰逢贤王殿下入宫觐见,皇上留下贤王殿下,召二位殿下入宫侍疾。内阁并行人司的长官业已得召,还请二位殿下马上解缆。”
来人面面相觑,闻言再退。
小福丁儿亦是轻视一笑,拱手暂别,破开雨幕径直飘向枫院,打目睹院门处守着两道又豪气又痞气的身影,脚下几乎一个趔趄,忙搓动手笑道,“辛苦二位姐姐了。”
话音未落,就觉手中门闩一重,一股大力透门而过,撞得门房踉跄后退,就见门外站着如鬼怪般的突降人影,绰绰光影间喝斥破开雨雾,“关甚么门!把门翻开!请乾王妃出来,杂家奉皇后娘娘口谕,召乾王妃入坤翊宫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