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兄的意义,是从南苑那边挑选人畴昔。”郑瀚测度着问了一句。
“十郎。”五叔公郑旭喝斥了一声,山羊胡子还抖颤了几下,“十郎可不要健忘了,现在之困,是如何惹来的,一桩联婚,能退二十万强兵,又向平城朝廷奉上一份投名状,何乐而不为。”
情感非常冲动,声音很大,宴会上的丝竹之声,一下子就停止了,静了下来。
话音一落,一旁的郑瀚便当即附和,“别说是熙熙,郑家其他女儿也不可,胡人,乃是化外之民,哪可与婚。”说到前面,情感有些冲动。
“你听我说完。”郑渊重新跪坐到榻席上,又令郑瀚也坐下,而后才持续道:“乙浑阔,是乙浑丞相宗子,此人我曾令幕僚探听过,敬慕汉学,通五经之义,曾为宗子求娶二叔公的孙女不成,厥后,还是把女儿嫁给了族兄郑涛的儿子,而几个已及笄的女儿,皆嫁入高门,虽不是正宗,却也是往上可溯及的旁支,与其说他想聘的熙熙,不如说他想聘的是郑家女。
这话一出,郑旭直接怒了,望向郑大娘子道:“阿宁,你这话就过分了,如何说,这也是郑家的家务事。”
对于姑母和五叔的争论,不管是郑渊还是郑瀚,都保持了沉默。
而与邓伉同来的几位鲜卑贵族一下子就变了神采,极其丢脸,乃至同来的鲜卑军人都已直接拨刀了。
“十郎,为兄未曾想过让熙熙去联婚。”郑渊望向郑瀚,见郑瀚似不信他,苦笑一声,又道:“阿大阿奴和熙熙一母同胞,我不想阿大怨我。”他和阿大虽为伯侄,倒是情同父子。
郑家事,如何也轮不到你做主。
“我晓得你的心机。”郑大娘子淡淡道了一句,便分开了。
高台上连盏铜灯,一向燃烧着灯油,偶尔发了吱吱的声响,在这片沉寂中,听起格外清楚。
话音一落,就听郑大娘子一声嘲笑,“五兄这是怯了。”
郑大娘子却并没有理睬,提步分开。
郑旭分开后,郑大娘子也起了身,望了跪坐的郑渊一眼,道:“我也晓得你们腻烦我,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借使你们真送出十娘联婚,以求止兵戈,停歇面前之困,荥阳郑氏必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也必将无颜安身于天下士林。”
琅华园中,退思阁内,灯影绰绰,一室喧闹。
现在,屋子里鸦雀无声,氛围凝重,四人的脸上,无一例外,皆是神情严厉。
北燕大兴五年,南楚同光十六年,荥阳郑氏与鲜卑贵族乙浑氏联婚,说好听是联婚,实在就是城下之盟,这桩联婚,更成为荥阳郑氏的百年之耻。
南苑是府中姬妾所居之地,姬妾所生女儿,是不序齿,更不上族谱的,职位如同奴婢。
郑瀚一愣,神情中蓦地透暴露几分欣然,为了阿七的事,阿大可不是一向在怨他,可他当年,又能如何挑选?
又听郑渊道:“但五叔的话,倒是有必然的事理,一桩联婚,因退二十万强兵,劲敌化为姻亲,的确划得来……”
分开前,又说了一句话,“迩来家里事多,让十娘搬去归宁园,陪我住一段日子。”
郑旭当然也听明白了这话,顿时红涨了脸,自阿耶和大兄毕命后,他在五房养尊处优惯了,已很刺耳到如许的指责了,火气自胸口往外冒,甩袖就要起家,“自古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了,阿宁要作郑家的千古罪人,为兄不拦着你,至于阿渊要如何做,就看你的挑选了,可千万要谨慎,别想着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