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乱世,性命如草贱。
高平城,已招手在望。
她说的桓少将军,是昨日在上党境内碰到的南楚桓大将军的季子桓裕,此次随父北伐,因和大兄郑经有结义之情,传闻他们是荥阳郑家的人,遂拦下了他们的步队扣问。
郑纬好似没有听到安叔的话普通,俄然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上,望着各处鲜血,不竭倒下的保护,越靠越拢的羯胡,仿佛灭亡又靠近了一步,郑纬顿时眼眶都充了血,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却昂着头,张口朝文士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我是荥阳郑纬。”
死生有命,繁华在天。
但是,只半晌间,就听到一阵短促的马蹄声,自北而来,紧接着就是乌压压的军士从四周八方蜂涌而至,把他们几百号人团团围住,号鼓声刀戟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北方胡族中,羯胡是最残暴的一支。
“阿兄,是不是也是熟人,和先前的桓少将军一样?”郑绥望向五兄,眼中尽是扣问,惶惑中又带着几分期盼。
他能听到打斗声,熙熙天然能听到。
一个血肉恍惚的保护,在郑纬火线倒下,血溅染了他身上的白袍,郑纬转头,又往高平城的方向望了望,两手成拳,握得紧紧的。
去岁八月,大兄郑经结婚,娶陇西李礼之女李海棠为妻,因阿舅走不开,舅母李氏携宗子世林表兄赴荥阳插手大兄的婚仪,舅母和世林表兄回平城时,路途中就曾碰到过羯人的军队,只因外祖母的娘家从侄孙,出身范阳卢氏的卢衡,在大赵石氏政权任都官尚书,经多方周折,舅母李氏和世林表兄才得以顺利回到平城。
巍峨矗立,非常壮观。
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跟着晚风阵阵吹来,摇摆不已。
退开后。
只是这会子,他都健忘了。
突如其来的窜改,令坐在马车里的郑绥心头惶恐不已,正想掀起车帘的一角,却让五兄郑纬给拦住了,只瞧着五兄一脸的凝重,用鸭子般的嗓音道:“熙熙别看了,我先下车去看看,熙熙好好待在车厢里,万事有阿兄在。”
刚下车就听安叔短促的声音,“小郎,是羯胡。”
倦鸟知还,六合间呈现可贵的万籁俱寂。
话未说完,郑纬俄然看到核心有一个青年文士,着宽袖大袍,一眼就能看出是汉人,现在,正站在马车上,马车旁,由几个执戟的羯胡兵士保护着。
五兄郑纬迩来变声,声音实在不好听,因此,这些日子,他都尽量少开口,常常只表示身边的婢女传达他的意义。
刚欲掀起帘子,郑纬眼风扫过郑绥身边的奶娘伴妪,伴妪见了,会心忙地把郑绥搂进怀里,不让她望向内里,而后,郑纬才掀起帘子。
瞬息万变,方才还打杀一片鲜血直流的修罗场,一下子一片死寂,只余下伤者的嗟叹声,以及平原上吼怒而过的风声。
安叔是外祖父跟前的人,这回外祖父和阿舅派人送他兄妹俩从平城回荥阳郑家,五百保护都是从当年跟从外祖父从郡地去平城的部曲中遴选出来的,一起上由安叔领队。
大燕的通关文书,本日晌午便已经派人送达了高平,高平城是由大燕守将鲜卑人乙浑宇镇守。
一旁的安叔目睹着倒下的保护越来越多,目睹着羯胡的军士越聚越拢,不由催促着郑纬从速上车来,哪怕他身故,也得护送小郎和小娘子突围出去,毫不能让小郎和小娘子落入羯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