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
正想先去换身衣袍,却被本来还在昏睡的人攥住了袍子的一角。
他不该将人直接打死,该留着半口气,半死不活地把人吊在地牢才是。
他低头听了听,伸手拂开她额边被汗珠打湿的碎发。
夜色渐深,除了竹雅院里还是有人收支,各房都关上了院门。
老夫人看着铜镜,放下的长发里飘出了很多白发,她想起这一起走到现在,在她手上销声匿迹的妾室和婢女不在少数。
裴晏舟神思腐败。
裴晏舟掀眸冷冷扫了他一眼。
身侧有医女和丫环,像是在偷偷打量着这半遮半掩的一幕。
“她现在躺在本世子的床榻上,你说,她同我有没有干系?”
床榻上的人仿佛有些不适,咬着唇溢出闷哼,额上也一点点地浸出了汗珠。
“老夫人,老夫人您可还好?”
裴晏舟像是披了一层罗刹皮郛,看着受刑的人奄奄一息,看着地上浸出血迹,他仍觉不敷。
“措置了那边院里的事,再把裴瑾之那头松一松,让他年关前回府。”
“许是没寻到证据,许是因着血缘,或许是......”
屋子里刹时就冷了下来。
“沈大夫的事本世子不欲晓得,只是医人便好好医,其他不该沈大夫插手的,最好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裴晏舟的神采更差了些。
“松开,宋锦茵。”
无人劝止世子现在所为。
被拖下去的人连哀嚎都已经没了力量。
沈玉鹤轻笑了一声,调侃道:“这女人瞧着仿佛同世子也没甚么干系,不然以世子的本领,如何会让她在短短光阴,伤了一次又一次?”
“草民天然不敢管世子的闲事,不过这女人瞧着......”
“他母亲的事,晏舟怕是内心早已有了数。”
替宋锦茵上药时,雪玉替她褪了外衫,现在她手臂伸出,搭在花色繁复的被褥上,白净刺眼。
裴晏舟的目色蓦地一暗,对上沈玉鹤的视野带着摄人的寒厉,另有毫不讳饰的敌意。
藐小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将裴晏舟从阴鸷中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傅嬷嬷从外头快步出去,一边让人清算着地上的碎渣,一边扶着人进了里屋。
......
王管家神采冷肃,不过半晌便将人带了下去。
想毁了宋锦茵的脸,那就先让那人尝一尝这滋味,再好都雅看她的情郎,是会持续哄着她,还是会视她如大水猛兽,连拉拢操纵都顾不上。
裴晏舟站至树影之下,看向国公爷后院的方向,唤来了玄二。
“那便再瞧瞧,摆布晏舟最是讨厌宠妾灭妻之事,总不会做出比老迈更过分的事。”
男人喉间干枯,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裴晏舟下颌逐步紧绷,有甚么在他眸底对峙对抗,半晌,那片澎湃才停了下来。
床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复苏,只是那指尖仿佛用了很大的力。
红色狐裘将他衬得贵气逼人,中间跟着一个面庞冷肃的医女,瞧着不像来看诊,反倒像是抢人。
裴晏舟低头看去。
弯下身子想谨慎挪开她的手,可刚一垂眼,便又瞧见了她小臂上被指甲划出的红痕。
“何况世子如果真在乎锦茵丫头,又如何会一向不肯给她名分?提及来,本日这一怒,也不过是世子爷的性子,见不得旁人插手他的事罢了,真要说宠嬖,老夫人您也是晓得的,又能有几分。”
老夫人眉心俄然皱了皱,随即又叹了口气:“罢了,他不提,我自是只当不晓得此事,何况眼下比起那些旧事,更应当考虑的还是眼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