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笑得前俯后仰，康熙也终究轻笑了一声。
她吞了吞口水，问“能便宜点吗？”
蓅烟瘫坐在凳子上，像个死人。顿时就到中午了，傍晚后，喂鱼司会有专门的寺人过来盘点鱼数，如果想不出体例躲畴昔，少不得一顿吵架，搞不好还要弄到太皇太后跟前。蓅烟也想过找玄烨，但西暖阁前前后后站着无数的侍卫和候命的大臣，哪有她说话的份呀。
目睹喂鱼司的人往册子上划勾，蓅烟几步趴到鱼缸前，赶紧特长指数数。她反问寺人：“我的数没错？！”寺人们当着天子的面，连呼吸都要轻几分，赔笑道：“没错儿，都对着呢。”
康熙拽住她的手，戏谑道：“现在又不怕了？”
楚研松口气，拍着胸脯，“被你吓死了。”蓅烟止住哭，把来龙去脉同她说了然，把海莲同她说的话也说了，才问：“我身上只要十两银子，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将来必然还的。”
“既然怕，倒还敢当着朕的面我呀我的...”
两人嘀嘀咕咕闹了半响，方从林子里出来。天已暮黑，几个喂鱼司的寺人正在巡查，蓅烟的心猛地往喉咙一跳，几近是本能的往康熙身后一躲，攒住他的衣角。
平素蓅烟胆小，眼下却吓得瑟瑟颤栗，说来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听了海莲主张，蓅烟把身上两块帕子都取出来给海莲，“埋那里？不会被人晓得吗？”
“鱼养着养着总会死，朕允你一天死一条...两条...”
“不好笑吗？”蓅烟见势不妙，收敛些许。
蓅烟惊呼：“二两！我一个月的饷银也没有二两！”海莲一副“没钱别找我”的模样，双手抚平袍子上的坐痕，摇着腰身往外走，蓅烟忙的拉住她，仓猝说：“你有甚么体例？”
康熙随她趴在鱼缸边，问：“如何又没错了？”
当代的故宫里树木很少，但康熙朝的时候，树木花草到处都是。西暖阁前面的小花圃里就有一处小林子。两人并肩走了两步，蓅烟忙的今后一退，康熙反脑猎奇的看着她。
海莲在庑房吃茶点，帕子托着几块花腔软糕，手边端着带柄的小白瓷碗，一口一口的抿着。蓅烟躬身垂腰，满脸堆笑，堆到额头都起皱子了，“海莲姐姐吃茶呢。”
“我把你的鱼喂死了。”
交给海莲的时候，蓅烟几次确认：“何时能见到鱼？你不会骗我吧！”这二十两银子可不止是她的身家性命，连着楚研楚柔、若湘暮秋小顾子，都是。
康熙顺着她说：“如何答的？”
康熙转头看了蓅烟一眼，蓅烟低着头，与其她宫女无异，仿佛甚么都没闻声。
今儿是月朔，宫里的端方，天子必须宿在坤宁宫。
“...甚么？！”
蓅烟想也没想，“当然怕！”从海莲眼里，从楚研眼里，从若湘眼里，从暮秋眼里，从小顾子眼里，她都看出来了，御前死条鱼到底是多么严峻的事。
“若被人晓得了，你我都要死。”海莲冷不丁的，眼睛里满是寒光。
“海莲她...”一惊，回身就撞进康熙怀里。
官宦女子读过私塾并不奇特。
康熙前呼后拥，大步仓促，转眼就进了暖阁。
蓅烟蓦地红了脸。
蓅烟道：“你先走，叫宫人瞥见了闲话多。”
“宫里的金鱼都是外头鱼庄从各地拉拢进贡而来，幸而死的那几条都不是希奇东西，外头都能弄到。”海莲的声音如同蚊语，“我有个远亲正巧在鱼庄当差，要弄些进宫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