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羽微微点头,夏菱是她贴身宫女里,心机最矫捷,当日多少猜到她的企图,只是此人,如果心机太活络,没偶然不时的敲打提点,可就轻易走偏了。
“儿臣一时心切,知错!”,周池羽答道,
“苏大人行色仓促,是为何事?”,周池羽语气舒畅问道,朝夏纱使了个眼色,夏纱低头退下了。
夏菱神采微变,忙的应道,“殿下可记很多年前,曾与三皇子有过冲撞,毁了皇子手里爱惜之的画而有龃龉,公主让奴婢扶起给皇子踹到在地的小宫女,叫香儿,现正在永凝宫奉侍贵妃娘娘。香儿当日心生感激,奴婢看她不幸,也给了她些好处,是以走的近了些”,
景弘帝摆手,说道,“你是朕最敬爱的公主,行事应多虑,朕就罚你两日内钞缮十遍《坐观行》,书中事理,要服膺在心”,周池羽诺了,给景弘帝施礼辞职,说道,“冬里夜寒,父皇早些安息,保重龙体”,见景弘帝点头,周池羽今后退了几步,回身往殿外走去。
好久,景弘帝缓缓开口道,“你,自幼聪明,长年伴在太后身边,知书明礼,朕应过,答应你过问朝事,但,六合有周遭,万事有端方,断不成再鲁莽行事!你可知错?!”,
周池羽手中笔微顿,淡然道,“听闻你故乡水涝,家里人来都城了,本殿替你在宫外置了处宅子安设家人。你如果忠心,自是不会虐待,如果心有旁骛...”,
“公主,传闻贵妃娘娘这回但是气的很了,连皇上赐的青花飞蝠纹笔筒都摔了”,夏菱在旁研墨,净水滴入砚面,手持墨锭,均匀研磨着,把研好的墨汁推入砚池,淡淡墨香。
景弘帝喜色渐褪,还是沉着脸,接过周池羽手里的奏折,神采渐活泼容,重重咳嗽了声,把奏折扔到地上,胸膛狠恶起伏着,喘气喝道,“岂有此理!曹平以朝廷购军马之令,贪赃枉法,逼迫百姓,都察院竟敢包庇其罪过!朕倒要治治柳明青和曹平!”。
苏沐雪恼她戏弄之余,不明为何如此多的情感会揉碎在池羽如水的眸内心,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周池羽落笔,把白鹿纸递给她放到一旁,再取纸放开,淡淡说道,“猜的不错,但圣上情意,岂是你随便揣摩的?”,
但昭宁公主仰仗动手腕,请宫里的老嬷嬷,立端方,违者惩罚,把身边的人分亲疏,现在,化羽殿里的宫女寺人,个个懂端方,识大抵。
苏沐雪也不说话,坐在周池羽身边,取了纸笔,放开来,看她一眼,秋波流转。
夏纱在旁奉侍,淡粉绢花簪发,粉花回水纹袄子,称的分外娇俏,揽袖添茶,行动娴雅。
“沐雪筹算帮我抄书么?”,周池羽哑然发笑,“有何不成?”,苏沐雪不置可否,笔走龙蛇,下笔如飞,竟是把《坐观行》熟背在心。
带来的冰雪和腊梅的清爽气味,拂过周池羽的颊边,凉凉的,鼻尖微痒,让她不由侧脸,见苏沐雪只抬眼扫结案上的纸,便低头写字。
圣旨下来后,薛贵和一众老臣同时称病缺席上朝,景弘帝出乎料想的倔强态度,允了,给薛贵和疗养旬日上朝的刻日,朝内的苏薛争斗愈发狠恶,而景弘帝的削薛扶苏,让很多中立的人,往苏派站队。
墨痕跃于纸面,一如既往的疏朗通透,但本日,倒是字里金生,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恍然看去,竟与本身笔迹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