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弘帝的神采凝重,眉头舒展,彭湃的怒意在眼眸澎湃着,却沉吟不语。本觉得天子定会勃然大怒的周池羽,约有些不测,神采惨白很多。
可贰心中喜的是,此行变数颇多,周池羽若率庆州军弹压乱军,可保本身安危,却难让苏沐雪毫发不伤,一旦苏沐雪有个三长两短,苏家人定不会让周池羽好过。
薛氏家大业大,外祖父薛贵和贵为朝廷重臣,远亲外戚皆是官衔在身,权势颇大,景弘帝对薛贵妃不过略施薄惩,哪有存亡不见的仇恨,过些光阴,向父皇求讨情,就没事了。
半晌,周越的头顶和双肩都堆积了厚厚的雪,身边的官员行色仓促,未曾施礼,乃至没有望他一眼,“殿下,回宫罢”,小寺人举着伞在他身后说道,周越生硬的回身,恍若未闻的走着,本来火线平坦、宽广的路,俄然变得艰险、难行,休咎不知。
众臣闻之皆是惊奇,三皇子周越更是百感交集,喜忧参半,忧的是,一则兵权素是皇子手里最重的筹马,他征军西蜀,立下赫赫军功,父皇都没赐兵权,而周池羽安定乱军,竟幸运得之。
薛贵和神采不安,望着景弘帝日渐蕉萃的脸,肤色蜡黄,眼底乌青,想来克日劳累,而他数次为薛贵妃讨情都遭到严词回绝。
景弘帝点头,道,“丞相所言极是,不成伤到苏大人和城中百姓性命。若乱军肯投械便释其罪,去军籍而为民;若乱军不肯归顺,则尽数剿灭于城中,坑杀殆尽!”。
景弘帝命礼部尚书石中玉暂代户部尚书之职,并汲引多位处在中立派的朝官以填其职缺,如此,本来受薛贵和打压而不得不方向苏派的石中玉,为其为首的中立派在朝中重新站稳了根底。
一众朝臣,沉默不语,堕入难堪中.....
景弘帝深深看了眼周池羽,稚气渐褪的容颜,初初有了梅妃的绰约风韵,那样透着灵气的人儿,尚没绽放出残暴的光彩,就黯然陨落。
若要招安乱军,安然救出苏沐雪,周池羽定要以身犯险,且不说那帮乱军残暴成性,如果把佯装招安,严惩格杀的口风放出去,周池羽凶多吉少。
“贪赃枉法、置造巧伪之徒,朕毫不姑息,以消祸荫”,景弘帝留下一句话便分开了,周池羽低头,嘴角挑起含笑,如鸟翼划过水痕,一闪而逝。
周池羽起家跪倒在景弘帝前,从书匣中取出册子,呈给他,道,“儿臣有事禀奏!”,
周越低头,转着眼睛,思虑万千,但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光荣犯险前去的,不是他。
周越面色凝重,广大袍袖的手,指尖发颤,不竭的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二则,以安定乱军之功,可为母妃向父皇讨情,免除禁足凝容殿的惩罚,此次是落空了绝好的机遇。
景弘帝夙来是个暖和,以仁政治国的天子,现在,眸中有戾气,话语带着浓厚的杀意。
景弘帝定定看着周池羽,挥手道,“诸位爱卿先行退下罢,明日再议”,众臣一一辞职,周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周池羽打断后,就落空了勇气,带着想让周池羽送命的歹意,在旁站立半晌后,躬身辞职。
“此事干系颇大,连累薛氏一族,务必严查!”,景弘帝脸上阴晴不定,命李承前摆驾华宫观,周池羽知他脾气柔嫩寡断,必是要与太皇太后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