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息弱而有力。”李德立声音寒微,“腰上的溃肿,说出来吓人。”
但李德立却还是进宫请脉,但是没有脉案、药方,莫非有不便示人之处?
李鸿藻又说道:“实在早说也无用,这是个好不了的病。”
李德立很吃力地论述天子的“痈”,所谈的景象,跟荣禄所见的分歧,也远比荣禄所见的来得严峻,腰间肿烂成两个洞是不错,但不是一个流脓一个干,干是因为刚挤过了脓。
因为明天从李鸿藻那边,体味了天子的病情,他便不肯尽信脉案,决定到外务府朝房去看看,如果荣禄在那边,便好探听,到底被讳的本相如何?
“说实话吧,天花是不要紧了。”
“就是为此难堪。”李鸿藻问道,“你可有好主张?”
“根盘很大,”李德立双掌虚圈,作了个饭碗大的手势,“正向背脊漫延。内溃不能说了。”(未完待续。)
“真是!”翁同龢还是点头,“教人不能信赖。”
这天一到,但见他神采蕉萃不堪,可想而知他为天子的这个病,不知急得如何寝食不安,一半急天子,一半是急他本身。天子的病不好,不但京堂补缺有望,连面前的顶戴都会保不住。
“我看不能瞒。”
李德立是每日必到外务府朝房的,开方用药,都在那边考虑。
“兰翁!”翁同龢说:“如果不便口奏,无妨作罢。”
“李卓轩如何?”
“别处都不要紧,就是腰上费事。”荣禄皱着眉,比动手势,“烂成这么大两个洞,一个是干的,一个流脓,那气味就不能谈了。”
这一下,翁同龢立即想到无脉案、药方、无起居单那回事,同时也惶恐地发觉本身的猜想,多数不错,果然有不便示人之处。
接来一看,是抄出来的三张脉案,一张是:“脉息浮数,痂落七成,肉色红润,惟遗泄赤浊,腰疼腿酸,抽筋,系毒热内扰而至。用保元清毒法。”
“他不会弄错了吧?”
“何故俄然生了痈了呢?”他说,“莫非余毒所化?”
奇特的是十六那天,内奏事处既无脉案、药方,亦无起居单,并且奏事寺人孟忠吉口传谕旨:“不消存候!”
第二张写的是:“痂已落、泄渐止,而头晕发热,腰腿重疼,便秘抽筋,系肾虚停食感寒而至。”
“不是天花的余毒??????”李鸿藻摇点头,说不出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崛起的波澜,不但万分不测,并且也令人难信。但是,不信却又不成。”李鸿藻的情感算是安静了些,拿出一张纸来递给翁同龢说道:“你看!”
翁同龢听这一说,更加上了苦衷,愣了好一会问道:“李卓轩如何说呢?”
“不然!讳疾老是不智之事,早说了,起码能够作个防备,或许就不致于在这会儿发作。还是理而论,这一发在痘毒未净之际,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但是这到底是一件骇人听闻,不易置信的事,“兰翁,”他必得诘问:“是听谁说的?”
那就只要找李鸿藻了。
第三张说明,是这天酉刻的方剂:“头晕发热,余毒乘虚袭入筋络,腰间肿疼,作痈,流脓,项脖臂膝,皆有腐败处。药用保元化毒法,另以膏药敷之。”
“大师也都如此主张。难的是这话由谁去说?谁也难以开口。”
一见面便看出他的神采有异,眉字间积郁不开,不竭咬着嘴唇,倒象那边有痛苦,极力熬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