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和董县令家的管事娘子在屋里听到几句,仓猝掀帘出来。
她试着拧了拧药瓶,无法道:“我打不开这药瓶,能不能请夫人搭把手。”
有人将方才之事说了,安国公夫人挑起半边秀眉:“今晚各院都占着,唯有揽霞阁闲置,不让我们在此醒酒,另有那边可去?起初她们迫我喝了好些酒,我内心直发慌,再不安息只怕关键病。”
老宫人暴露笑容上前施礼:“老奴失礼了,这是淮南节度使滕将军家的娘子,这位是国子学博士杜博士的夫人,今晚赴宴途中不谨慎出了不测,眼下急等着救治,淳安郡王传闻受伤的有好几人,先行去请道长了,走前命老奴安设伤者,因情状火急来不及各处告诉,还望几位娘子莫要见怪。”
“既然请到了大理寺和清虚子道长,究竟是甚么东西在作怪,想来很快能查清了。滕娘子,把这男仆放到外甲等着救治便是,何必带出院中。”
老宫人没带他们进正楼,直接去往背面的别馆,
温公公面色发紧,今晚风甚大,兜笼的轻帘挡不住甚么风,刚才他是领教过的,杜家小娘子吹了口风神采便那般骇人,若这男仆躺在风口里,估计很快就会没命。
就在这当口,晚风吹起兜笼前的挡帘,杜庭兰呛了口风,脸庞蒙上一层瘆人的金灰色,随即鼻翼翕动,呕出大口黑血来。
少年嗤笑一声,安国公夫人垂眸扫过脚面,面色遽然大变,只见那颗不起眼的马毬俄然裂做两半,电光火石间,里头窜出一条浑身赤黑的虫豸。
“天然管用。”
庭中人面面相觑,眼中惧意加深。
说话的是几名簪花珮玉的仕女,面有醉意携扶而来,看模样正要到揽霞阁憩息。
她跺了顿脚:“滕娘子,国公夫人一片美意,你不承情也就算了,何必尽说些无礼的话?”
这景象诡异莫名,滕玉意压下胸口翻涌的惊骇,平静道:“夫人,我头痛欲呕,想来也感染了那东西的邪气,不知吃这丹药管不管用?”
杜夫人大喜过望,女儿命悬一线,清虚子道长迟迟未现身,这丹药对她们来讲无疑是甘霖雨露,她赶快下了台阶,再拜顿首:“多谢夫人。”
滕玉意扳住杜夫人的肩膀:“我们请到了清虚子道长,还怕姐姐救不了么?姐姐现下急等着救治,万事都需姨母拿主张,姨母如果乱了阵脚,还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滕玉意疑窦丛生,怪物的利爪大若葵扇,如果用心抓下来,表姐的手早已血肉恍惚,又怎会只留下细细的一道伤痕?
李女也孝敬,安然在母亲膝下奉侍到二十多岁才出阁,本是一桩可贵的好姻缘,岂料结婚不到三年丈夫便从马下摔下死了。
滕玉意诚心道:“我跟阿耶学过些胡人的按摩体例,如果夫人不介怀,不如让我帮您瞧一瞧。”
再逃已经来不及,她恨恨然今后纵去。
安国公夫人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闪现骄易之色,等那东西逼近了,她媚笑一声甩动帔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拂落。
众女略有松动,忽有人道:“这是在做甚么?”
她如遭雷击,环顾一下院内,董县令家的管事娘子已是急三火四,杜夫人急欲将药丸分给那妇人,她迈步上前,一把夺过那药瓶:“慢着。”
说罢强自平静一番,搴帘叮咛自家下人:“派人去城里速速给老爷和至公子送动静!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