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氛围里却没有涓滴凉意,沉闷炎热的如同一只庞大的蒸笼,叫人汗流浃背,即便是悄悄的坐在那边都感觉一身粘答答的不舒畅。
帝都谢家此时正为谢陵的事焦头烂额,动静传来已近半月,谢相夫人至今卧病不起。楚丰将此事搁置一旁,并未连累谢家,可谢家人也清楚,楚丰是在等着他们表态,连带着宫中的谢太妃言行举止都收敛了很多。
巧儿也知兹事体大,一边领着谢谦之往角房走一边低声道:“昨夜四更入的府,查验过身份,是跟从公主的禁卫军,浑身的伤,已是不可了,现下徐姑姑在照看。我一见是公主传来的动静,他又唤过大人的名讳,便吃紧将您找来了。”
掌风掠过他的脸,手却被卫陌反对在半空,卫陌微微退后两步,才松开靖安的手腕,拱手行了个礼,言道:“公主不该来此。”
藕香榭尽是女眷,朱谦天然不便相随,只望着靖安的身影袅袅娜娜,渐行渐远。
霜色的齐腰襦裙有些大,层层叠叠的鲛纱上是金线绣的牡丹纹,大朵大朵的由腰间一起盛放而下。双刀髻上饰以华盛、花钿、金步摇,虽薄施粉黛,却也分外昌大了。黛眉微蹙,靖安的目光叫涵菱有些坐立难安,硬着头皮引靖安出了白栀馆,早有两排执灯侍女等待在外,朱谦也安设好城东的驻军赶来复命。
未几时,有小丫头前来传话,涵菱听闻面色一变,对靖安细精私语。
“哪来的丫头这么不长眼!胆敢擅闯太子卧房!”余光瞥见靖安,此中一个侍女终究回过神来,带着被撞破的羞恼,气势汹汹的上前呵叱道,倒是忽视了靖安通身的打扮。
靖安对谢陵的影象始于他与袁家女人的婚事,止于帝都的上元夜,乃至于再见谢陵时,她脑海里独一的动机竟是谢陵果有儒将之风!而后才对他的呈现倍感讶异,谢陵与卫陌是莫逆之交,人尽皆知,但在谢陵打下荆州城之前,不会有人想到,他竟然会背弃谢家。
靖安言罢便直闯书房,涵菱看着家主的神采更加狰狞,懦懦的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卫颜讶异的蹭了蹭她脖颈,悄悄回过甚,纤长的睫毛如同精密的小扇子轻扑,像是向她肯定。待靖安点头后他才端过床头的药一饮而尽,如同儿时般翻身睡到了内里侧,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卫颜久久的凝睇着她,直到再抵不住睡意才挣扎着睡去。
雄师披星戴月向南行进,马车颠簸得收回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
“请公主前去藕香榭用膳!”涵菱再次道,言语虽恭敬行动却半步不让。
楚丰听罢,沉吟半晌便道:“晓得了,此事孤自会措置。”
“嗯……《吕氏春秋》!”靖安歪着脑袋,眼神一亮。
“公主一起辛苦,水已备好,请先沐浴换衣。”涵菱轻声道,态度尚算恭敬。
涵菱心中惶恐,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不时警悟。
涵菱还担忧她恼,却见靖安只作未闻,一味诘问着太子的身材如何,心下稍安。
“卫陌将我们的人安排在东城驻扎,经太子协商后,承诺我每日带一百禁卫在城主府保护殿下,此事是否可行,还请公主示下。”朱谦低声回禀道。
涵菱返来时见靖安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觉松了口气。靖安碰了碰药盏试了下温度,这才往苍梧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