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师披星戴月向南行进,马车颠簸得收回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
“嗯,这些人大多都是世家庶子,或者不得志的旁支子侄,官职虽不起眼,通报动静却非常便利通畅,此中不乏长袖善舞之辈……”谢谦之缓缓道。
从乾元殿出来,内里已经起了风,阴云翻滚,眼看着是要变天了。
卫颜讶异的蹭了蹭她脖颈,悄悄回过甚,纤长的睫毛如同精密的小扇子轻扑,像是向她肯定。待靖安点头后他才端过床头的药一饮而尽,如同儿时般翻身睡到了内里侧,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卫颜久久的凝睇着她,直到再抵不住睡意才挣扎着睡去。
靖安眼中一片思虑,而荆州城宽广整齐的门路也逐步映入视线,两旁的商店零散开着,挎着菜篮的妇人远远遁藏到一旁,这一起见惯了战乱不安,陡一见此竟有恍若隔世般的感受。即便还残留着战后的惊惧,但升斗小民有升斗小民的活法,而常常他们都像是坚固的杂草,生命固执。
既然皇儿不听话,那便换一个只能听她话的天子吧。
涵菱还担忧她恼,却见靖安只作未闻,一味诘问着太子的身材如何,心下稍安。
靖安恨不得撕破她那张脸,攥着药方就大步往书房去,一起上已撞见很多荆州城的权贵,多数是筹办回府了。靖放心急如焚,走的缓慢,及到书房前,却被一人拦住,她定睛一看,不恰是卫陌,扬手便筹办打畴昔。
“咳咳……”连续串的低咳拉回了靖安的思路,她将药瓶归于原处,手掠过他掌心时却被少年一把攥住,仿佛要用尽最后一分力量普通狠狠的将那丝温热攥入掌中。
“公主一起辛苦,水已备好,请先沐浴换衣。”涵菱轻声道,态度尚算恭敬。
“阿羲”靖安闻声他含混的唤着,欣喜昂首,少年仿佛是陷在某个迷梦中,眼神压抑而狂热,暗黑的眼眸中是毫不粉饰的占有欲,让人有种被侵犯的不安,靖安几乎本能的抽脱手去。而这个稍显疏离的行动虽未胜利却明显触怒了他,卫颜握着她的那只手陡一用力,猝不及防间靖安狠狠跌入少年泛着药香的清冷度量,卫颜又忍不住收回一阵低咳,喉间模糊有些腥甜。
而靖安冷酷回身,绕太长廊,冲紫薇花下的人问候了声:“谢陵。”
“谦之,第二个书架的书我已经翻完了!”她摇着他的胳膊奉迎道。
“哪来的丫头这么不长眼!胆敢擅闯太子卧房!”余光瞥见靖安,此中一个侍女终究回过神来,带着被撞破的羞恼,气势汹汹的上前呵叱道,倒是忽视了靖安通身的打扮。
“是你说让我考的,不然要我考些甚么?”谢谦之无法道,眉眼间却有笑意。
水声轻缓,涵菱深吸一口气,相处越久,她反倒更加看不懂这位公主殿下了。原觉得只是个被父母娇惯过甚的小女儿,却已经在刀尖锋口上打过滚,乃至躲过家主的追杀。原觉得这一起会让她吃尽苦头,受尽摧辱,却不想她竟浑不在乎,这让涵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
举步入内,便见丛生的栀子花,叶子苍翠,花瓣乌黑,暗香浮动。葡萄架上垂下一串串玛瑙般晶莹剔透的果实,一方石桌几只圆凳,是乘凉的好去处。井中冰着西瓜,见靖安到了,早有丫头牵着绳索提起竹篮,把瓜送去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