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对劲。低眉信手续续弹,说经心中无穷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庞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没错了,王婉还只是王家的庶女,还不是阿颜的侧妃,阿颜他还活着,阿颜他……还没有被她害死。
“皇后娘娘当时汲引我呢。”王夫人笑着拉过王婉的手“这孩子虽笨拙了些可贵的是性子和顺灵巧,能入了靖安公主的眼也是她的福分。”
“可算是来了,我本想着女人如果再不来,就去安宁宫请呢。”行至殿前,一个穿水绿襦裙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笑容风雅可亲,王婉猜想着这就该是嫡母口中的婢女了,靖安公主身边的大丫头,便低头微屈身道“婢女姐姐好。”
远远行来的马车没有过量的装潢,沿途集市上的行人却自发遁藏,只因那车辕上刻的是太原王家的族徽。据史载,南朝侯景依仗朝中职位,欲与王、谢攀亲,梁武帝说:“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本朝王谢二家,弟子遍及天下,比之当年,不遑多让。
王婉强撑着昂首看了一眼,却只能瞥见重堆叠叠的轻纱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日渐西垂,琵琶声还在响着,曲调却越来越低,女孩子的手脚都被压得发麻,另一只手也只能竭力抬着,神采发白,出了一头虚汗。靖安未曾开口也无人敢叫停,皇后中的姑姑已等了好久,只得遣人先回安宁宫回话了。
只是她思来想去都未曾明白,这位万千宠嬖在一身的公主殿下如何会要见她?
“公主,王女人到了”婢女柔声禀告。
说不出来是如何一回事,就像俄然间四周八方的氛围都变得淡薄起来了,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而那如同芒刺在背的目光更让她感觉本身像是被盯上的猎物普通?她那里……她那里获咎过这位公主殿下吗?
“竹韵”王婉闻声她的声音嘶哑,仿佛在压抑着甚么。一个与婢女普通打扮的女子听她叮咛取了一把琵琶出来。
铜镜里,靖安哭得满脸是泪却咬紧了下唇不敢收回一丝声响,手指紧绷血染红了纱布,背脊在不竭颤抖着却弯成极其倔强的弧度。这一次,她会庇护好阿颜,她毫不会再让王婉嫁给她的弟弟。
王婉昂首已到了芳华殿前,高高的石阶向上延展,两旁的汉白玉雕栏上雕镂着各式花草令她目不暇接。待看到那重重屋檐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无怪乎世人都说圣上爱重靖安公主,芳华殿用的竟是庑殿顶,除却帝后寝宫、太庙、东宫便只要此处用了吧。
家中庶出的后代很多,不过王家家声森严,如何也越不过嫡出的去。对这些庶出她是夙来不放在心上的,不苛待半分也补超越半分。女孩子家到了年纪诗书女工一样请了人教,到该议亲的时候找个差未几的人家嫁了,吵嘴就全凭她们本身了。
这个王婉并不是出挑的,她的母亲是江南小流派的女儿,常日也是一副软弱的模样。王夫人小扣太阳穴,独一不测的是王婉前几年许给了谢家的庶子谢谦之。可惜谢谦之庶母病逝,这才担搁到十八岁还未出嫁。只是靖安怎就晓得她了呢?到了每月入宫存候的日子,宫里却特地来了嬷嬷提点让带上她,一问竟然是公主的意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