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俏公子见再无热烈可看,悻悻然展开折扇摇了摇,踱回楼子里。
舒棠站在街角旮旯打望,瞧见这情状,双眼晕了一晕,差点没呼喊一声“神仙哥哥”。她整整衣衿,清清嗓子,正要迎上前去,却不想火线御马人马鞭一挥,白马迈前踢,走之乎也。
舒老先生深觉得然。他出了一笔银子,向京华城最着名的刘媒婆讨了一份花册子。册子上记录着城里适龄未婚少公子的生辰八字,家底籍贯。
正此时,街那头传来一个喊声:“舒、舒女人。”
即使老鸨不招人待见,但这墨客背信弃义却更加不上道。
舒棠又将新衣裳翻了个面,用棒子打。
围观人群没事儿干,纷繁指责那墨客。舒棠也跟着叱责几句,说要谁家女人跟他对了八字,那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
不一会儿,二楼临街处,便有人转着扇子,探出个头,兴味盎然地往街上瞧。
她灰头土脸地回了棠花巷子,绕过堆栈正堂,冷静回了后院,将今儿个穿得新衣裳换下,用净水洗了。
刘媒婆说完这话,又看向舒棠劈面的人,顿时惊得一跳,高呼道:“云公子,甚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虽有芙蓉面,却无妖娆气。舒棠除了小时候,不为人知地将瑛朝大皇子调戏了一把,她这十年来都活得中规中矩。到了出嫁的年纪,她跟她爹说:“我估摸着我得寻个浑厚的男人,卖肉杀猪的也行,归正诚恳巴交地过日子最安妥。”
一时候,红妞女人的心底像打翻了蜜糖罐子。她喜滋滋地笑起来,脚步飘飘,往前一步不是,退后一步也不是。
舒棠愣了愣,心底一揣摩那所谓的“要紧事”,益发欢乐起来。她凑上前了两步,朝着这马车摆布打望,赞叹道:“我不碍事,就不知这标致马车伤着没有?”
过了一会儿,司空游移道:“至公子,你……”
舒棠手里行动一顿,瞬息将衣裳翻了一面,甩了一地水。
舒棠一起唉声感喟。
房公子卖画出世,做小本买卖,日子殷实,年事二十有七。
司空闻言,神采一黯,低头道:“部属无能,本日才得知这唐二少已分开京华城。”
舒棠闷着点头,说:“搅黄了。”
舒棠也随大流地昂首望。只见二楼公子谈笑晏晏,目色往楼下一扫,街头巷末都似掀起一阵吹面不寒杨柳风。
车里的官人乐了,他将帘子翻开,探出个脑袋作出歉意神采:“惶恐了女人,鄙人实感惭愧,若女人不介怀,无妨将姓名家址奉告一二,鄙人他日定登门报歉。”
舒老先生一犹疑,又道:“你大朝晨出门后,唐家二少爷过来了一趟。”
舒家小棠吓呆了,连连后退,不慎撞翻了几个摊子。
幸而那马车在舒棠面前一尺处停下。竹帘子翻开,有个五官端严的人从马车里踱下来。
素色马车跑得不快,与舒棠始终拉开五丈远。跑过大街,专拣冷巷,七拐八拐钻了四五个胡同。舒棠一边追,一边抽暇嚷嚷一声“房公子”。待又追到大街,却不想火线马匹蓦地一声长啸,掉转过甚,气势汹汹地朝舒棠奔腾而来。
舒老先生的脾气比较毛躁,对这桩姻亲的总结,只要简明利落四个字:你他娘的。
扇子一合,往手内心“嗒”得一敲:“司空,你且附耳过来。”
停了一下,他忽地将笑意敛尽,又问:“临南家的唐玉,找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