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官人?”舒棠怔了一下,欲将算盘取出。
云沉雅谛视舒棠很久,悠悠地笑说:“这琴是奉送,岂能转送于人?”
待骡子车在街口消逝,天涯的云更厚了些。午过,夏风沾着湿意,劈面拂来。云沉雅在院子里立了会儿,又折去小水池喂鱼。莴笋白菜怯生生地跟着他,但尾巴狼不肯理睬。喂了鱼,他又逛去荒园,摆布瞧了一会儿,内心头想着这里要种桃树,还要种海棠。
面前的琴,线条流利,首宽尾窄,古朴且高雅。
“我去问问她。”云沉雅蓦地打断。
景枫一愣:“大哥?”
云沉雅却将她拦住,暖和笑道:“拿去吧。”顿了顿,又道,“倘若今后缺甚么,跟我讨就是。”
“奇特。”云沉雅沉吟一阵,吐出两个字。他伸手在琴弦一拂,又道:“这琴音,倒是极佳的清洌之声。”
云沉雅看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唇边浮起一笑。他将算盘拿回,放入舒棠的小布包里,落拓地说:“这算盘,只棠酒轩有得卖,值小棠妹三个桃子两壶酒。”
六合间起了风,吹得舒棠额发狼籍。云沉雅望了她一阵,伸脱手,帮她理了理额发,又将坠到一边的小布包挪到她身前,道:“路上谨慎些。”
云沉雅又一愣,惊奇看了舒棠一眼,折返回铺子。少时,他从铺子里出来,将手里东西往舒棠跟前一递,问:“你说这个?”
沉澈的声音,听得舒棠脸颊一红。她嘿然笑起来,说:“云官人,你放心。”想了想,忽又问道:“对了,云官人,棠酒轩铺子里的小算盘是在那里买的?”
景枫道:“我方才之以是没有当着小棠女人的面将前面的话说出来,是因为落霞式的七弦琴,霜露琴师每隔五年才打造一张,而每一张,都会送给北地的皇室中人。”
景枫淡淡一笑,沉默地将这琴放回盒子里。
云沉雅沉默不语。
舒棠将算盘接过,用手抚了抚。她虽不识货,但也瞧出这算盘有些金贵。“嗯,就是这个,不过这一把太好,我只想买把差未几大小的。”
“霜露琴师?”云沉雅一愣,“仿佛听过。”
景枫微微皱眉,走近打量一番。他扣指在琴身上敲了敲,指尖勾弦,一一试音。又将其翻过来,见底面光滑,并无任何暗号,他的眉头更拧紧了些。
云沉雅背对着景枫,悠悠道:“我本日在想,棠酒轩的买卖不错,若今后能开个酒坊,单靠这个,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如何问?问了会管用?
荒园里芳草萋萋,天涯一声鸟鸣,悠而长远,就像春季早来。
景枫点头:“我在北荒时,曾对七弦琴有些体味。当时,有一个商队要在香合镇逗留几日,他们闲着无事,便将货色摆出来卖给本地百姓。”
长盒里公然是一把七弦琴。琴首缀着牙白穗子,琴面有梅花断纹。尾处椭圆,底面木色深润。
云沉雅双眼微微一眯,眼中眸光如星:“你是说……这张七弦的款式?”
舒棠内疚道:“平常的算盘个头大,布包里放不下,可我出门收账需得带个算盘,以是就想问问棠酒轩的小个头算盘在那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看过琴后,舒棠又在云府逗留半日。凌晨还是大好天,到了中午,天涯便积起层云。氛围潮湿而闷热,欲落雨的模样。舒棠忆起昨日洗的被衾还晾在院里,便要回舒家堆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