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雅帮她拿着七弦琴,送她到门口。舒棠跳上骡子车,刚要走,云尾巴狼又叫住她。
“嗯。”景枫又将琴放于案几。他顿了一下,游移道:“只是,凡是来讲,霜露琴师每年只做三张七弦琴,一张新月式,一张伏羲氏,一张连珠式……”
云沉雅心中一沉:“你方才说,阮凤送小棠的这张,并非那三种款式之一,而是……落霞式?”
长盒里公然是一把七弦琴。琴首缀着牙白穗子,琴面有梅花断纹。尾处椭圆,底面木色深润。
身后有人唤了声“大哥”。
云沉雅谛视舒棠很久,悠悠地笑说:“这琴是奉送,岂能转送于人?”
云沉雅经他这么一提示,也忆起了一些事,说道:“我对琴体味不深,但模糊记得,自从百年前,凤媛皇后在凌霄阁用古筝抚过一曲凰天,古筝便代替了七弦,成为大瑛第一琴器。那今后,因求七弦琴的人越来越少,大瑛的造琴师里,精通打造七弦的,也就屈指可数了。”
舒棠一愣,考虑半晌,从景枫手中将琴盒接过,点头道:“嗯,那如果穆公子想看琴,就来找我。改明儿我赶上阮大哥了,也问问他这琴的来头。”
云沉雅愣然:“如何?”
“我去问问她。”云沉雅蓦地打断。
云沉雅瞧过后,只觉这琴眼熟,却不记得在那里见过。指尖在琴弦一勾,音色凄婉悠远,如流水溅玉。
“霜露琴师?”云沉雅一愣,“仿佛听过。”
景枫淡淡一笑,沉默地将这琴放回盒子里。
云沉雅却将她拦住,暖和笑道:“拿去吧。”顿了顿,又道,“倘若今后缺甚么,跟我讨就是。”
沉澈的声音,听得舒棠脸颊一红。她嘿然笑起来,说:“云官人,你放心。”想了想,忽又问道:“对了,云官人,棠酒轩铺子里的小算盘是在那里买的?”
景枫微微皱眉,走近打量一番。他扣指在琴身上敲了敲,指尖勾弦,一一试音。又将其翻过来,见底面光滑,并无任何暗号,他的眉头更拧紧了些。
要如何才气果断不移地去信赖一小我呢?云沉雅想。他垂下眸,望着腰间的挂着的锦囊。那锦囊绣得极好,光彩平淡又金贵。这锦囊,云沉雅戴了三年多了,可谁也不晓得内里放着甚么。
景枫点了下头,“七弦琴的款式,分新月式,伏羲式,连珠式,落霞式。前三种要花俏些,在大瑛的传播也要广些。面前这张是落霞式,较为古朴,也较难打造。诚如大哥所言,七弦琴师并未几,据我所知,在这为数未几的造琴师中,也就霜露琴师会打造落霞式的七弦。而他,恰好是个造琴后不会在琴身留任何印记的琴师。”
“大哥,这张七弦……”
看过琴后,舒棠又在云府逗留半日。凌晨还是大好天,到了中午,天涯便积起层云。氛围潮湿而闷热,欲落雨的模样。舒棠忆起昨日洗的被衾还晾在院里,便要回舒家堆栈。
“当时候,小遇失了忆。我领她去瞧新奇,她却指着一把七弦琴,说是会抚。她操琴真是抚得好,一曲罢,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我当下动了心机,想为她将琴买下。可那商队甚么都卖,唯独那把七弦是不卖的。而那把七弦的表面,正与面前这把一模一样。”
云沉雅沉默不语。
云沉雅的神采清平淡淡的:“嗯,猜到了。”顿了一下,又道,“一个偶合,或许真的是偶合,可两个偶合,三个偶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