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雅接过碗,拿着勺子舀了两下,米苦涩香扑鼻而来。
舒棠沉默半晌,又道:“云官人,那把七弦琴的事,我真一点都不晓得。”
屋外式微雨,云散了,晴和了。云沉雅看着舒棠的背影没入一片光辉的夏光中,脸上的笑意垂垂敛起。
云尾巴狼觉着猜疑,走近问:“你这是……在寻酒?”
七夕过后,天又热过几日,以后便凉了下来。
舒棠点了点头,又蹲着挪到海棠花树的另一侧,持续翻找:“家里有好几坛果酒,怕放在酒窖里跟沉棠酒窜了味儿,平常都在膳房里收着。这几日,为了不让爹爹喝酒,我便将果酒埋来树下。”
云沉雅从小养尊处优,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从锅里舀了东西,送到他嘴边。他愣了半晌,嘴角竟抿出一笑,尝了尝。
舒家小棠正在膳房里清算,忽闻院中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一瞧,只见云沉雅正倚着门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他抬扇遥遥指了指舒家堆栈,道:“方才我见跑堂的在打打盹,堆栈今后院的小门虚掩着,便直接过来了。”
云沉雅问这题目时,舒棠正在拍粘在衣摆的泥。她本是笑着的,可听了这话,她脸上的笑容便僵在嘴角,手里的行动,也愣住了。
只见他笑得缠绵,如玉温良,伸手在她腰间揽过,舒棠便没入一个暖和的度量。
舒棠一边铲着土,一边欢乐地答:“哎,你问。”
“你……真不会抚七弦琴?”
舒棠手心一空,心中也是一空,她抬开端,怔然地将云沉雅望着。
舒棠抿抿唇,内心仍然有点闷,又重重点了下头。
云沉雅看了眼那把伞,撑出一枚笑,说道:“对了,我明天来时,城中一向鄙人雨,走到城东,却没见落雨的陈迹。”
棠花巷子悄悄的。残夏时节,伸出墙外的枝头,落了一地的花。风卷花瓣,异化着水意,劈面清爽而温凉。
很久,云沉雅紧蹙的眉头垂垂伸展,内心头也渐次明白过来。他拂袖笑了笑,温声道:“小棠,别担忧。”
舒棠仍闷闷站着,好半晌,才重重点了下头。
云尾巴狼乐了,他看了眼咕噜噜冒泡的八宝粥,挑扇随便指了指,缓声道:“仿佛熟了,再不请我吃,就煮干了。”
说着,她又抬开端,茫然地左看右看:“奇特,那坛葡萄酿埋那里去了?”
自舒家小棠将七弦琴带回家,有好几日,舒三易都是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舒棠虽觉猜疑,然也只是将这猜疑揣在内心,并不扣问。
海棠花谢了,枝头撑出大片大片的绿叶。舒棠蹲在海棠树下,正拿了个石块,刨刨弄弄。
舒棠将石块往地上一放,拍了鼓掌上的泥,站起家:“真不会。”
如此忙活一番,已是午过,膳房里的八宝粥也咕噜噜地熟了。
她将洗净的碗甩了甩水,又用抹布抹干,一一放入柜中。解下围裙,挂在膳房壁上,舒家小棠有些镇静地跑到云沉雅跟前,问道:“云官人,你怎来了?”
可恰好,就是她这副又呆又傻,不做出涓滴神伤的神采,令云沉雅的心中难过起来。
虽是平凡人家诚恳又傻气的女人,可绽放出的笑容,却如同秋水映月,明丽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