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气候阴沉,西边的云压得极低。棠花巷子在城东,呼呼风声穿巷而过。舒棠推窗探了个头,见屋外是欲落雨的模样,赶紧去院里将衣服收了,又将兔笼子提回房里。两只灰爪兔感觉饿,聚在笼子前,巴巴地将舒家小棠望着。舒棠又跑去膳房,为它们备了些青菜萝卜。

云沉雅怔怔看着她。

舒棠抿起唇,唇色微微泛白。云沉雅看得心中一疼,伸脱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在她的唇间悄悄掠过。

舒棠抿了抿唇,忽又垂着头,持续去拍身上的泥,过了半晌,才低声答:“他们说我娘亲叫做鸳鸯,不过爹爹没提过。我娘亲的事,我爹一点都没跟我提过。”说着,她又谨慎翼翼地昂首看向云沉雅,眸里闪着委曲的光,轻而又轻地添了句:“真的。”

舒棠抿抿唇,内心仍然有点闷,又重重点了下头。

云沉雅一顿,跟着站起,惊奇地问:“舒老先生如何了?”

舒棠见他这副模样,内心便乐了。她亟亟蹲下身,将风箱推拉几下,一边添柴生火,一边道:“云官人,你等等,八宝粥有点儿凉了,我烧热乎了给你吃。”

她将洗净的碗甩了甩水,又用抹布抹干,一一放入柜中。解下围裙,挂在膳房壁上,舒家小棠有些镇静地跑到云沉雅跟前,问道:“云官人,你怎来了?”

云沉雅低头在她发间一吻,轻声说:“我没有不信赖你。今后,不管小棠说甚么,我都信赖。”

舒棠随云沉雅走了一段路,昂首只见他背影苗条如玉树,不似尘寰人。

云沉雅抬眼看向舒棠,微点了下头,通俗清雅的眸子里流转着笑意。

云沉雅心中又涩又闷,亦垂眸道:“小棠,陪我逛逛,可好?”

他这一问,本是不经意的一问,可舒棠听了这话,脸上的神采一僵。她拍拍衣摆,站起家,将锅盖翻开,轻声地说:“因爹爹比来胃口不好,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

舒棠笑起来,点了下头,说:“云官人,你等等。”

云沉雅接过碗,拿着勺子舀了两下,米苦涩香扑鼻而来。

舒棠仍闷闷站着,好半晌,才重重点了下头。

她每回都如许,难过的时候,背影象个小老头。

舒棠垂着头,问:“云官人,你是不是不信赖我?”

下午的日头又暗了些,云沉雅走前,舒家小棠跑去院房口,拿了他的伞递给他,低声说:“你的伞,别忘了。”

舒棠扁着嘴,又回身去看那锅粥,过了斯须,才闷闷隧道:“那天我将七弦琴带回家,爹爹见了后,就不大高兴。当天早晨,他喝了一夜酒,把胃喝坏了,这几天,他都闷在屋里不出来。”

棠花巷子悄悄的。残夏时节,伸出墙外的枝头,落了一地的花。风卷花瓣,异化着水意,劈面清爽而温凉。

云尾巴狼乐了,他看了眼咕噜噜冒泡的八宝粥,挑扇随便指了指,缓声道:“仿佛熟了,再不请我吃,就煮干了。”

虽是平凡人家诚恳又傻气的女人,可绽放出的笑容,却如同秋水映月,明丽纯洁。

云沉雅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双眸一眯,余光扫向院外舒三易紧闭的房门。

她这副忙活样,瞧得云尾巴狼非常好笑。他将折扇收了,撩了衣摆蹲在舒棠身边,猎奇地瞧着那生火的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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